“奉孝之言,确為金玉。”曹司空點頭,“隻是此前每每出征在外,高幹等人便趁機反叛偷襲,雖皆已被我克複,但并州與關中之人心浮動,可見一斑,若再有許都之人裡應外合……不能不讓人憂慮啊!”
“邺城有休若,許都有文若,司空多慮了。”郭嘉笑道。
曹司空側身,望着窗外初發的玉蘭,長歎了一口氣:“正因文若在許都,我才不能不憂慮啊!”
郭奉孝沉默了。
“我此去許都,正可拜别天子、安定人心,往來不過十餘日,必不會耽誤出征。”
見曹司空去意已決,郭嘉隻有從命。
既然要去,那就去得更有用些,他又給曹司空提了個建議:“嘉聽聞,二公子和四公子文采飛揚,又長壯矯健、弓馬娴熟,司空何不帶上二位公子?”
郭嘉把“長壯矯健”四個字咬得格外地重。
聞言,曹司空的眼睛眯了起來,随即大笑出聲:“奉孝所言極是!那便攜子桓、子建同往許都。”
他立即吩咐,使人傳信給曹丕、曹植兩兄弟,“讓他兄弟二人收拾好行裝,各領二百部曲,後日便與我同去許都。”
不知道這兄弟二人收拾得如何匆忙,段晞收到随行通知的時候,她的院子裡立刻手忙腳亂了起來。
“糟了糟了!區區一日,如何能準備好好夫人的行裝?”這是香杏。
“夫人平日裡太過素簡,咱們哪有東西可以收拾,出了門夫人該用什麼呀!”這是香梅。
二人匆忙去小倉庫裡收拾段晞的行李。
段晞一拍大腿,“糟了,那條腰帶還沒做好!”
“還惦記着你那小手工呢!”劉禅問,“難不成,你真準備把這條亮晶晶的鵝黃色腰帶送給曹賊?”
段晞一邊飛針走線,一邊道:“呸!什麼臭男人,也配穿我做的腰帶?”
“哦,我知道了。”劉禅見怪不怪,八成又是給曹賊閨女的東西。
段晞靈巧地用絲線打結,迅速給這條腰帶收了個尾。
她舉起腰帶,鵝黃色的綢緞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其上交錯排布着珍珠和青金石,華美異常。
劉禅的目光古怪起來,“你……你為什麼要把它做成這個樣子?”
段晞故意問:“這顔色搭配得多好!又高貴又活潑。”
“那上面的圖案呢?”劉禅有氣無力地說,“你用珍珠和青金石拼喜羊羊與灰太狼做什麼?”
拼的還是灰太狼又雙叒叕抓羊失敗的滑稽場面。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段晞把腰帶舉到劉禅面前,珍珠做的喜羊羊在他眼前叉着腰,灰太狼則是青金石做的,看起來十分狼狽滑稽,毛都奓成了抽象的折線。
“我希望,每次看到他們的時候,這條腰帶的主人都可以笑出來。”段晞如是說。
劉禅沒說話,他忍不住扣了扣胸前蜀錦上的華麗刺繡。
“曹賊要帶你去許都了,”他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做好準備了嗎?”
“差不多。”段晞手上不停,飛速地裁開一尺白絹,鋪在幾案上。
“整個北方的地圖拿到了,我準備直接把頭上的金钗熔了,權作路費。”她說着,唰唰在白絹上面寫下幾行字,劉禅沒有去看。
“就這些?”
“還差一把刀、一匹馬,還有路引。”段晞說,她拿着便面給白絹扇風,想讓筆墨快點幹透,“不過不用急,一切都會有的。”
她利落地把幹透之後的白絹折好,塞進了腰帶的夾層,“會有好心人送到我手裡。”
好心人曹老闆送她金銀、送她知識,還會送她到許都,下一個好心人也不遠了。
段晞對着劉禅感慨道:“世上還是好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