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祭巳我一階階踩過舷梯,思維随着視線落在遠方白色浪花,飄蕩起伏不定。
前方壓抑的争執忽然爆發。
“說了幾遍郵寄過去,你不聽、非要拿着!到時候山田學長趕不回來,我們拿個殘次品上台表演,你就高興了?!”
沒有意義的閑聊聲蓦然一靜,排隊的人或隐晦或直接,将視線投注在兩個高中生身上。
手持表演刀具的男生迎着衆人打量的目光,臉色瞬間憋得通紅,不再一味隐忍道歉。
“你上次托人郵寄的道具也損壞了吧?如果不是擔心再次發生同樣的事情,我願意全程拿着?而且你搞清楚,到底是誰把它撞壞的!”
高個男生臉色發青,一把拽住他的衛衣領口,“你這家夥!”
衛衣男生不甘示弱的擡手反抗,卻忘記手中定制的死神鐮刀哪怕折疊成一條直線,揮舞間波及範圍也不小。
“啊——”
同行三人中,唯一的女生注意到鐮刀動向,沒忍住發出驚呼。
風祭巳我從遊離的思緒中出來,右手已經攥住傾倒向自己的黑色長柄。他盯着突至的鋒利刀尖,不禁思考這個世界的學生出演舞台劇,都如此追求真實嗎?
那邊,女生立即拔高聲音,打斷兩個男生上頭的怒火。
“高橋君、近藤君!夠了!”
衛衣男生摸不着頭腦,循着她的視線回頭,條件反射松手後退,險些讓表演道具受到二次傷害。
“呃……我…非常抱歉!”
總之,在一連串混亂重疊的道歉後,三個人逃也似的飛快跑走了。
風祭巳我摸不着頭腦。
在組織裡他可是公認的性格好,從不與人生氣。剛才更是一句話都沒說,這也會吓到人?
“格蘭威特大人不生氣嗎?”
降谷零快走兩步,跟上他的步伐,面上充滿好奇。
風祭巳我餘光瞥見身邊人表情,感慨隻有降谷零還在锲而不舍拉近兩人關系了。
如果他是性格“開朗”、樂于交際的那一類組織成員,此時擁有不下五種答案,願意給予積極的回應。
可惜他是「源清司」。
“無聊。”
他幾乎不用思考人設,如此回道。
沒有特殊含義,僅僅字面意思。不管是他們克制不住情緒,在大庭廣衆之下争吵,還是别的什麼事情,都很無聊。
懶得浪費精力去關注。
降谷零一愣。
随即,他揚起燦爛的笑臉。
“大人要去甲闆看看嗎?這個時間風景正好,日出應該不至于無聊。”
“不了。”
風祭巳我心痛拒絕。
他工作還沒有完成。
與琴酒平起平坐的地位,都是無數次徹夜加班得來的。
誰叫他本人意識不在的時間段,馬甲幾乎處于完全失蹤的狀态,沒辦法增加身份認知的權重,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努力了。
降谷零側頭觀察那張面孔。
黑發男人一貫面無表情,眼睑低垂,視線不知道遊走在空氣中哪個位置,仿佛與外界發生的事情全然脫離。
偶爾擡眼看向他人,格外具有壓迫力。
才叫人恍然意識,這人不是天生内斂寡言,是自己選擇了忽視一切事物。
于是任何細微表情,都足以引起關注。
降谷零敏銳察覺對方在回答之前,瞳孔微微側向轉動,視線并沒有落在具體的某個人、某件物品,飄散朦胧仿佛摸不着的霧氣,隐約窺見連綿不絕的大雨。
他現在想什麼?
降谷零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可惜沒有抓住。
“啊,真是遺憾。”
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