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目光微凝。
格蘭威特不知何時來到宴會廳,站在一處空曠的休息區,偶爾回應身邊人的問題。
與他交談的人還是先前那一位。
金發藍眼,儒雅成熟,笑起來親和力十足,習慣彎起的眼尾裡,不經意便會流露出商人富有的精明與算計。
降谷零在邀請名單中見過那個人。
喬伊.巴恩斯,白手起家,兩次瀕臨破産,又都從低谷崛起,一位運氣不錯的美國商人。
對于他們這種人而言,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第二次看見,那位履曆平平,在華爾街随處可見的商人,竟然站在格蘭威特身旁,絲毫沒有怯意地與其談笑風生。
降谷零步伐稍微偏移,恰好走向二人所處的位置。
“是嗎?”
他聽見格蘭威特反問。
不知道那位商人說過什麼,格蘭威特的語氣難得帶了幾分冰冷,更多的還是漫不經心。
“——你可以試試。”
「喬伊.巴恩斯」哈哈一笑。
“藤堂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直言不諱啊……玩笑而已。”
降谷零很難不去觀察那個商人。
他盡量停留一會兒,在兩人看似友善平和的對話中,品出火花四濺的味道。一些回應前言不搭後語,跳躍程度之大,令人摸不着頭腦。
那人應該是某方勢力的指揮。
降谷零暗自揣測。
他在那個人察覺異常之前,徑直走向不遠處的休息區,收拾玻璃圓桌上雜亂的杯碟。
後方的聲音完全聽不清了。
降谷零繼續向前,不動聲色觀察四周,鎖定一位杯中飲品幾近于無的客人。
他移動步伐。
三米之外,一名隐藏身份的特工恰好走向這裡。
“侍應生——”
那位客人留意到他的出現,立即招手呼喚。
降谷零下意識轉過身。
一位年輕男人恰好在他身後路過,險些與他手中的托盤相撞。幸而對方反應迅速,後撤兩步,避開跌倒的酒杯。
作為侍應生的他便“沒有”這等身手,托盤傾斜間幾個酒杯搖搖晃晃,饒是他連忙擡手去扶,還是有幾杯不幸滑落,酒水濺灑在深紅色地毯上,連同他衣袖也被打濕。
他連連道歉。
那位年輕男人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冷淡掠過這個話題。
“沒事。”
特工懶得與一個粗心的侍應生計較,他聽見那位客人率先喊話,侍應生才會匆忙轉身,險些與他相撞。
索性他的西裝幹幹淨淨,并不耽誤後續行動。
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不太走運的意外。
那名特工走過蹲身收拾酒杯的侍應生,繼續觀察宴會中可疑的人物。他偶爾與人攀談,不免抿幾口杯中紅酒,遠遠到不了醉酒的程度。
宴會廳中彌漫的清淺香水味,上方不時吹出舒緩的暖風,一次次需要反複思考的判斷,讓他開始感到疲憊。
特工獨自走到長桌邊,放下已經空蕩的酒杯。
不知道另一組進度如何,是否開始向外轉移文件。
雖然答應了帶人回去,前提是沒有發生意外。如今不慎走漏消息,FBI、CIA,乃至那個組織都派人過來,那位科學家隻能自求多福。
反正對方正在研發的、人工智能的核心資料,他們已經提前拿到手。
……
風祭巳我注意到降谷零的離去。
降谷零提前告知的計劃已經完成,此番大概是去尋找古屋幸二,嘗試将人帶走。
風祭巳我對此不抱任何希望。
那些人想要搶走目标不容易,直接殺掉目标還不輕松?
除了任務結束後負責接應的遊艇,Boss沒有提供任何其他幫助,甚至切斷他獲取援助的可能。
米切爾·克魯茲發覺他投來的目光,眨眼回以微笑,看不出絲毫敵意,也看不出絲毫緊張。
“怎麼了?”
“沒事。”
昨天,他依據種種線索,推理出這艘輪船被人安裝了二十六個定時炸彈,這些炸彈的設定時間大約在兩個小時之後。
「源清司」不會死在這裡吧?
“是石山先生請的保镖啊,”米切爾·克魯茲笑眯眯挑起話題,“藤堂先生以為,他們會帶回什麼消息?”
風祭巳我擡起眼簾,目光落在那群與這場宴會格格不入的雇傭兵身上。
他們進了大門,直奔大廳中央的石山正治,你一言我一語地彙報着科學家失蹤的調查結論。
石山正治的臉色逐漸發青,表情變換之豐富,令人歎為觀止。
風祭巳我語氣平靜。
“一個讓這場宴會,不再無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