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相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手一把拽了過去。
他這才發現,那看似逼仄的石壁後面,實則别有洞天。
他一狠心,縮起身子,順着那力量,終于跌跌撞撞地爬出去了。
原來,把他從縫隙中拽走的人是路千河。
路千河的手将他拽得緊緊的。
喬相宜道:“小路……你怎麼在這裡?”
路千河回頭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快走,不要回頭。”
喬相宜腳下一松,果然看見那紅線絲頭即将竄出,要将他的腳脖子纏住了。
多虧得路千河助力了一把,把他往前面一推,錯開了那要命的紅帛。
喬相宜大氣都不敢出,爬起來就要繼續跑。身後傳來了“無心”出鞘,斬斷絲帛的聲音。
路千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别回頭……你越恐懼,她越能找到你。”
喬相宜一邊跑一邊心想:我其實不恐懼來着,甚至還想上去教訓她幾頓,但是她實在聽不進去啊。
不知為何,他覺得身後的路千河似乎能夠感覺到他心中所想,出聲提醒的内容也恰到好處:“往外跑,不要靠近水源。”
喬相宜差點就回過頭了,他心中一直有個隐隐的猜想,自從遇到漓漓後,之後再聽到水聲都沒有好事,很明顯路千河也注意到了。
出來之後的道路明顯寬敞許多,喬相宜攀上城牆的缺口,不知為何,自從中了漓漓的圈套吸了那陣白煙後,他感到身體果然愈加輕松起來,反應也比之前更加迅捷了。他甩了一下頭,驅逐那些不安的念頭,專心跑路。
身後有聲音跟來,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看到路千河的身影越到他前面了。
他心道:路千河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倆人在城牆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出外城的路——隻要不靠近水源,果然好了許多。
沿着小徑走了一段兒,已經依稀能看見緩和的人流。
喬相宜有些奇怪,怎麼感覺外城熱鬧起來了?
此刻,天色昏沉,晝夜不分。
一切都好像是他離開時不清不淡的樣子,小二偷偷打着盹兒被來人吵醒。
到了熟悉的地方,喬相宜想就此停下,誰知路千河直接略過客棧,把他帶到一個主街上一個顯眼的建築裡了。
主客廳中,七叔端正的坐着,一看到他就直蹙眉。旁邊一個小厮見到喬相宜來,忙恭恭敬敬道:“啊,天師回來了……天師此次出去,可将那妖物收入囊中嗎?”
喬相宜打了個寒顫,心思有些懵了:為何這人稱呼自己為天師呢?
路千河在旁邊解釋道:“你忘了?你揭了街上的榜,說自己乃是修道中人,可以除去這擾亂賀州城的妖物。于是我們就被請到知州府上來了。”
“你堅持要一人出動,怕驚動那妖物,我擔心你的安危,于是偷偷跟去了。卻沒料到那妖物異常兇險,你差點中了她的計。幸好我找到了你的下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喬相宜聽得一頭霧水,愣是一件事都沒對上。
自己不是受傷了嗎?又是什麼時候揭的榜?難道是病的腦子生鏽了,自己做的事也記不起來了?
這時,骨頭上前道:“喬老師,你早說啊,我要是知道你是天師,之前肯定不敢那樣得罪你。我們都跟着你混就好了,幹嘛還做這刀口上的營生?”
林子也湊熱鬧道:“是啊,你之前還诓我來着,說自己隻會戲法。”
端坐的七叔的眼色幽幽輪轉,看向自己,似乎在為潰散的軍心诘問他。
屋子裡頓時七嘴八舌起來,有追問那妖怪長什麼樣子的,也有問要用什麼東西能制住那妖物的,還有問喬相宜那妖物栖身何地的。喬相宜應付不來,隻好把路千河推在前面幫他抵擋一番。
路千河直言道:“她跑了。”
……
所有的人都靜默了。
喬相宜見那滿屋子的人,有疑惑的、有震驚的、還有怨怼的。
喬相宜連忙擺手:“不對,那妖物沒有跑。大家放心,我明日必将其捉回,給大家一個交代。”說着,喬相宜手中展開了一絲紅帛。
……
不對,自己什麼時候想起來扯了漓漓的紅綢?
還有,我剛剛有說話嗎?我為什麼要答應下來?
喬相宜忙用手肘推路千河:“喂……我剛剛說錯話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應承下來。總之,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這個紅綢是你剛剛從……那兒得來的嗎?”
不知道為何,看到漓漓那個眼神後,他有些不願意稱呼漓漓為“妖物”。
路千河頭也沒擡,語氣清冷:“為什麼有種不好的感覺?”
喬相宜頓時有些心驚肉跳:“我不知道,我總覺得,這些人很陌生,好像都在期待我做什麼,連我自己都期待我應該做什麼。可是……”
“可是什麼?”
喬相宜想說:可是,我并不知道什麼力量,什麼天師。
他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發聲,就看到自己手中平白的多了一團霧氣,他想甩開,随手一揮,那團霧氣便随着他的動作遊動,徑直往前沖去,打散了一台缺了角的桌子。
也打散了剛剛衆人的疑慮。
喬相宜感覺渾身異常的舒暢,但下意識打出的一擊竟是令自己也懵了,他頓時不自在起來,忙收斂了自己的神色。
但衆人還是不放過他。
“哎呀呀,天師這是何必呢?我們并不是懷疑您的能力。您這樣,是要吓唬我們嗎?”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