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善擦了把汗道:“路兄……也一直在元京?”
喬相宜搶答道:“不是,他跟我一道兒來的,隻不過不在一起行動。前幾天玩得太開心,忘了跟你提了。”又添油加醋道,“多虧司徒兄你來接我們,不然這個點了,外面真是太不安全了。”
路千河還沒張口,就回過味兒來了:看來司徒善和喬相宜在元京“相認”也沒有多久,司徒善很可能并不知道賀州城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是喬相宜故意沒說。
意識到這點後,路千河立即上前打圓場,對司徒善表示:他們一夥人遭遇賀州城的禍事後已經分道揚镳,打算去不同的地方讨生活。而自己從沒去過元京,慕名已久便打算來看看,至于喬相宜,他本就貪圖熱鬧,自然要去繁華的大周腹地,二人就順道一路了。
喬相宜膽戰心驚地聽路千河“鬼扯”了一通,心道:路千河編的這一出,不仔細品,倒也算是“滴水不漏”了。
聞言,司徒善感歎道:“哎呀,能在元京相聚就是好事。我聽說後來程昴星惹了當地知州,還被調查了一番,也算是惡有惡報了。隻可惜最後啥也沒查出來,隻給他關了一段時間,要不是我當時自身難保,一定搜集罪狀告他一通!”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些心虛:自己小命沒折在賀州都算是命好了,要不是知州王大人好心給他開了“後門”,元京他都未必回得來。此番言論充其量也就是叙叙舊打打嘴炮。不過瞧這兩位神色不驚的樣子,想必是在賀州城的禍亂中“明哲保身”了。
司徒善心想:這種驚心動魄的經曆對他們來說隻是家常便飯嗎?看來……自己真是結交了兩個“有本事”的朋友,日後一定要好生相待。
隻是……這兩位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喬相宜與司徒善重逢那日,倆人巴不得當場就去結拜,前幾日出遊時,他也是興緻盎然。可是今日,喬相宜不僅打扮怪異、女裝上陣,連話頭都少了許多,聊到後半段,大部分話茬留給了路千河去接。
路千河雖然不是個啞巴,說話也恰到好處,但天生熱情的司徒善對路千河始終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
他還記得初次見到這哥們時,對方亮着一把白刃,一副要剜了他的眼神呢。
司徒善将求助的目光轉向喬相宜,卻發現喬相宜正在神遊,跟路千河之間像隔了一座山。
不是,這倆人不是一道兒來的嗎?怎麼看着……像是鬧矛盾了?
難不成是因為見了對方女裝的樣子,所以産生了心理陰影嗎?
想到這裡,司徒善立刻催促二人去換裝梳洗一番。
司徒善的這番“體貼”,兩位當事人明顯沒感覺到。喬相宜在院子裡找了盆涼水,又找來一隻瓢,順勢要把臉上的妝洗掉,卻在看到路千河走近後,避之不及地讓了位置:“要不……你先來?”
路千河:“……”
場面一度有些尴尬。
這倆人的尴尬也不是這會子起的,早在馬戲團相逢時,喬相宜就憋了半天沒話茬子說了。要不是為了“還人情”,順便挑戰一下“女裝”事業,以他的尿性這會子早遁了。
喬相宜的心情十分複雜:他總覺得……自己欠了路千河什麼,但又說不上來,隻能一路上借“女裝”的事打趣緩和氣氛,因此嘴裡沒遮沒攔。
而且,一旦提到關于賀州城的事情,他的内心就有一種難捱的火呼之欲出,裝開朗都裝不下去……偏偏路千河扯謊扯得太圓,他隻好将那些心思揶揄下去,配合他演出。
但很可惜,路千河看上去心情也不好,他并不願意接受喬相宜的“好意”,于是,場面就變成了——倆人跟卡着裆似的,為了一個“瓢”的歸屬犟了起來,到最後幹脆誰也不洗了。
莫名其妙……這都是什麼事兒嘛。還不如出去打一架呢!
“大哥我錯了,你好歹配合我一下。”喬相宜低聲道,“這是别人家的地方,咱倆鬧矛盾可以,别讓司徒兄難做。”
許久未見,他真是越來越不了解路千河了!
路千河也莫名其妙,明明他“遷就他人”是習慣,以前這貨還會不要臉地接受,現在卻在這跟他裝蒜。
說不記仇是假的,光被喬相宜折騰“打扮”一通就夠窩火了,可偏偏路千河不是有火就直接撒的人。更何況他現在覺得,“記仇”的明明另有其人。
一路挑釁,後來又刻意避着他的人到底是誰?
司徒善接了熱水回來,就看見這倆人頂着個“大花臉”,一副要幹架的氣勢,吓得他水瓶砸了也不忘來勸架,誰知他剛一過來,這倆人又跟沒事一樣,擦了把臉就進屋了。
為了緩和氣氛,司徒善率先請了路千河去裡屋先換衣服。路千河進去後,司徒善和喬相宜聊起了正事。
“總之,雖然折騰了一番,但我長姐應該是同意我出門闖蕩的事了。喬兄你那邊,這兩日有何線索?”
“當然有。”喬相宜道,“四大仙門的人初七就到了。今日是初九,聽說明日會有最後一艘飛星劍派的船抵達運河,就是不知道會停在哪個港口。”
“飛星劍派?”司徒善打斷道,“就是那天在‘鬼市’提到的飛星劍派?這個門派這麼有面子的嗎?還非要等到最後一天才來?”
“你要這樣說的話……”喬相宜頓了頓,“飛星劍派跟其他三個仙門相比,确實有點兒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