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用王于皇春日大祭祀，觀國之光衍望爻蓍草。（九）

和飒若每天厮混在一起，遊覽京城的景色，逛過了有名的東市西市。

又四處打聽入學的事情，說起來還是趨丹學院名頭最盛。不同于千柳書院，趨丹書院是能通過考試入學的，較為公平。

且趨丹書院教授的内容十分廣泛，不以科考為主要目的，各個先生的學說都十分有名，若能得到真傳，學到一二，也是坊間大儒，可以去甯國各地教書了。

送着飒若去入學考，衍望焦急地在考場外面踱步。

生怕她考不上，簡直比自己考還難受。

忽而秦江雪和侍女嘉荟來報，低聲告訴衍望，明天就是和秦江霁的婚娶之禮，衍望一拍腦門才想起來，可是不願意割舍掉飒若，仍舊是等着黃昏時分，飒若出了考場，才和她告别，言說是自家叔父有急事，要自己去他家裡一趟。

飒若愣了愣，看着衍望的眼神更深了些，複又微笑着說，“也好，你家中叔父有事，你回去就好。不必擔心我”

衍望：“你隻消在白府裡好好住着，放寬了心住，若是下人不好，也告訴我。”

歸到了府裡，在糖粉宮卻沒見到雁羲的身影。

衍望：“芍子，雁羲呢？”

接過了問齋遞過來的茶水，輕輕飲了一口，似乎是歲寒三友。

芍華叉着腰，“雁羲被叫走，看顧楹夫人了。”

衍望：“我不是說，他隻在糖粉宮任職嗎？”

芍華：“楹夫人那頭有點子事，想要他過去看看。”

衍望：“他怎麼來動我的人？”

芍華：“原本是來請男醫官的，可是一時半刻沒請到，那病症他又不願意讓别人瞧，所幸雁羲好說話，就拉走了。”

衍望：“什麼時候雁羲還會看病了？”

芍華：“雁羲見過了男兒多，見的男兒病也多，隻說幫忙看看，自己有沒有見過。”

衍望：“這般？罷了，我也沒事，跟我走一趟吧。”

芍華：“額···讓大蓮子跟你去吧，今兒奴婢有點落枕，脖頸子疼。”

衍望冷笑起來：“哦？當真？不如我也叫個男醫官給你看看，也許男醫官有些姿色，一搭你的脈，就好了。”

芍華：“主子您莫笑話奴婢，您後院不一定哪天就着火了。”

衍望：“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又鬧什麼了？”

南蓉尴尬笑笑：“隻是聽北廚房說，韓夫人那邊最近幾天送過去的飯都未動，天天水米不沾牙，郁郁寡歡着。還有···柳公子那頭，對道長取的名字不滿意，說···想随娘娘您的姓。···還有柳公子和檀公子在辜青林那頭，吵了一架，攔架的時候，還傷到了辜公子的手····還有···”

衍望：“還有？他們的孽還沒造完？”

南蓉：“那韓夫人一直那樣，但明仁太傧也不去勸導，太傧有時候和秦夫人一起練劍比武，韓夫人未免吃心。”

衍望：“這倒是奇了，看了韓山祠是自己的問題了，太傧才不願意管他。”

南蓉：“殿下這府裡，并沒有個打理家事的人，所以有些龃龉也是常事。便是親人之間，手足之間，也難免如此。何況，那些公子們都還不到二十歲，還是小孩子脾氣。”

衍望放下茶杯，“這些人裡，按說皇上的意思是韓山祠和徐扶楹裡面拔一個尖兒，可韓山祠總是别别扭扭的，徐扶楹還是孩子性格，嬌滴滴愛争寵。小秦一門心思撲在武藝上，更不可能管家。

說起來，還是岑時毫好一些，隻是他心腸雖然好，卻不喜歡平衡左右，彈壓旁人。管家這件事，必定要寬嚴相濟，他寬時多些，嚴還是不能。何況他家境背景也敵不過韓徐兩家。”

南蓉：“這您還沒側夫人，還無需顧及這些，往後誰得了恩寵，能當側夫人正夫人，也就自然明了。”

衍望：“若是韓山祠能轉換性子就好了，他在禦前服侍多年，想來應該是有見地的。但是···罷了，你叫上蓮華，跟我去惜分钗一趟。”

芍華：“是。”

惜分钗。

雁羲和玉蕗一衆小厮在院子裡待着，有些焦急地往正殿内張望，雁羲手裡攪着素面帕子，帕子被捏出了好些折痕。

看見殿下到了，紛紛行禮問安。

衍望看着雁羲突然正經的樣子，倒是稀奇，“你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不進殿裡服侍。”

雁羲：“主兒，夫人在裡頭，有芸兒哥哥服侍着，叫咱們在外頭等。”

衍望：“我可是聽說了，你被請過來看病的。”

雁羲謹慎地左右環顧，“主兒，夫人許是有些不好意思叫人看，如今還是張羅着請男醫官呢。”

衍望：“既是如此，我進去看看吧。”

玉蕗在門口輕輕敲門，言說九娘娘到了，磨蹭了一會，芸兒才出來開門。

見殿内簾子屏風都遮着，很是異樣，走到内側床畔，床幔簾子也遮着。徐扶楹喜歡大婚的喜氣，殿内陳設仍是如當時大婚一般，桌圍、簾子、帳幔都是紅色。

衍望坐到床邊，輕輕掀了簾子，芸兒和玉蕗都在外室等着，不敢進來。

衍望：“你這是怎麼了？”

徐扶楹拿着帕子掩面，嗚咽哭起來。

衍望：“你又哭，多大的病，這麼嬌滴滴起來。”

徐扶楹：“妻主别看，奴家已經不堪侍奉妻主了。”

衍望：“怎麼了？”說着把他掩面的帕子拿下來，見臉蛋仍是好好的，納悶起來，“你臉蛋不是好好的麼？哪兒壞了？”

徐扶楹咬着嘴唇，别别扭扭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