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經事,白骨如山隻在帝王家。(三十四)
控鶴司來了新人。
衍望剛剛在珍鉑宮被兩個小侍人服侍着沐浴初罷,月白繡了雲枝雀鳥的寬袍松松垮垮地裹着她白皙的肌膚,滿頭烏發垂下來,整個人看着有一絲疲倦慵懶的美。
這幾日她被要求着,學習了許多玩兒鬧的方法,二十個小倌兒幾乎服侍了個遍,兩個人也好、三個人也罷、四個人葷腥不忌。她看着這些人,齊刷刷地跪在地上,衣衫輕薄,謙卑恭敬,心裡忽而飄過一絲征服後的滿足。
她回想起皇姐年幼時說過的那句話——
“兒臣偏要三宮六院的男妃——!”
她自己的心緒也跟着改觀,她不再視這些男人為金絲雀。這些都是母皇和皇姐一個一個血腳印踏出來的戰利品。她不能辜負,她要好好享用。
二十個年輕貌美的男兒齊齊叩拜,她早沒了一年前的驚恐和拘禁。
面容上是冷漠與皇威。
真好,這些可愛的禮物,美好而馴順的戰利品。
“侍身楚見深。參見殿下。”
他的聲音好似雪山之巅撥動琴弦的聲音。
他走進來,跪在地上,透過單薄的衣衫能看到他内裡身形輪廓,飽滿的熊形,泾渭分明的腹部。這樣的身材,配的是一張秀氣而好似沒有玉望的臉。和那些年輕嬌嫩的小倌兒不同,他似乎有二十歲了。
“你是什麼人?”這人怎麼之前沒有見過。
“侍身是為您傳授課業之人。”他的語氣平緩,不喜不怒,一雙眸子平靜而不驕矜。
站在他身邊低頭看着他的臉龐,這人的風格和其他控鶴司的男人實在不一樣。
“你可是讀書人?”
他搖搖頭,“侍身從前在道觀長大,修和合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看起很不一樣。”
他的身材、名字、年歲、容貌,這些加在一起,似乎是專門給自己訂做的人一樣。
“你是來服侍我的?”
“不、侍身不才,隻唯有技藝相授。”
若是以前,她倒是會半信。可此時,卻直接捉起他的手腕,看見血紅一片,便心裡明白了。
每個人會有自己的童年缺憾,越是童年缺失的,越會在成年之後找補。就像姐姐喜歡乖順的男人,禾王喜歡金項圈,塗王喜歡收藏宣紙。而衍望因為幼年時沒了父傧,後來又沒了母皇,所以她很缺失年長者對自己的愛意、照拂。她便偏好那種比自己年長些、會照顧人些,又有些學識可以交談一二的人物。
會讀書、有見解,江南公子的風貌,再配上豐滿健碩的身材,還有這個名字···這顯然是控鶴司精心挑選來,想收攏自己心意的人。
“楚、見、深。”
“是。”
“好名字。”
“侍身還有一道号,名為楚劍雪。”
“你既然有道号,為何會到控鶴司來?何故自稱侍身?”控鶴司的人究竟是怎麼抓住此人的把柄,把他招募進來的?以利相誘?還是他的經曆也是造假的?
“雖在道觀長大,不過習得些技藝保身。并不是玄門中人。控鶴司所有的男子,除了公公們,都是屬于皇室的。侍身自稱一句侍身,自然得宜。”
衍望聽着他柔和卻不卑不亢的回答,心裡感歎,真是少見這種清心寡欲,不獻媚自己的人。若是他會動心,才是叫自己有征服感的。
不對,如何落入圈套了?再怎麼僞裝,他也是控鶴司服侍人的小倌兒罷了。
“在道觀長大,所以二十歲了也是雛兒?”
他臉色微紅,想低頭隐藏淺淺的笑意,“侍身從前跟随道長修煉和合保身之法術。所以,沒有許配人家。”
衍望心裡戒備,負手繞着他跪着的身形走來走去,“如何會到控鶴司?”
“聽聞,娘娘您有疑惑,所以特來開解娘娘。”
“哦?這麼說,你入宮的時間很短了?”
“是。”
“那你說說,我有什麼疑惑?”
“娘娘看似多情風流,實則是個人間有情癡。娘娘最想知道的,是究竟誰是真心愛慕娘娘的人。侍身修和合道,想舉薦自己,來幫娘娘解惑一二。”他柔情的微笑,似乎有些笃定。
“哦?”還真是被他猜到了,“你如何認識我?如何知曉我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