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常慶臉上是了然的笑意,似乎早已看透了蘭夜所有的僞裝,不緊不慢的開口:“她因之前的一場大病,身子早已虧空,表面上看似沒什麼問題,實際一個小小的風寒都能要了她的命。”
“加之你給她服用熒茏花,隻會更加消耗她的身體,若長久下去,恐怕壽命不足十年。”
蘭夜臉上的表情随着谷常慶的話一點點變得凝重起來,衣袖下的手指緊緊握成拳頭,他也不想這樣的,他隻是想帝聆祤眼裡,心裡都隻有他一個人。
谷常慶言盡于此,聽或不聽都是他的事。
太醫院按照谷常慶給的方子煎藥給帝聆祤服下後,到了第二日傍晚,昏迷中的帝聆祤果然慢慢轉醒。
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帝聆祤床邊的蘭夜見到她醒來,激動的險些要落下淚來。
後宮衆人懸着的心髒總算能放下了,蘭夜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也稍稍松懈,沒想到這一松懈,病就來了。
他先前不眠不休的照顧帝聆祤,如今帝聆祤好不容易醒過來,他又緊跟着病倒了。
谷常慶看着這個人還不算太讨厭的份上,決定幫他也治一治,手剛搭在蘭夜脈搏上,心中就忍不住升起一絲疑惑。
“你之前,吃過什麼藥嗎?”
蘭夜臉頰燒的通紅,喉頭腫脹,連說話都變得費力起來,“數月之前,我失去了孩子,這段時間一直在吃藥調理身體。”
“不對,”谷常慶搖了搖頭,口吻嚴肅,“你根本就不曾懷孕過。”
蘭夜大腦好像變得有些遲鈍,谷常慶的話,他怎麼聽不明白了呢?
“什麼?”
“你之前,應該服用過一種會讓人假孕的藥,這種藥服下後腹部會一點點鼓起來,外加食欲不振,症狀上看起來和懷孕并無區别。”
蘭夜遲鈍的大腦一點點轉動起來,短短一句話,竟讓蘭夜隻覺得如同五雷轟頂,讓他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信念全部崩塌。
假的,全都是假的!
寵愛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帝聆祤的算計,而他有孕也不過是帝聆祤計劃中的一環。
谷常慶看着蘭夜瞬間陷入蒼白的臉色,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小心戳穿了什麼大秘密。
其實這種藥之前就在一些達官顯貴之間流通,一些大戶人家的姬妾為了争寵,會服用這種藥假裝懷孕,谷常慶原以為這藥是蘭夜自己服下的。
現在看來,他好像并不知情。
蘭夜十指緊緊抓在身下的錦被上,隻覺得心如刀絞,唯有拼命大口呼吸,才能稍稍緩解這股疼痛。
原來,他也隻是一顆棋子而已。
帝聆祤醒來之後,經過幾日的修養,已經逐漸能下床走幾步,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被囚禁起來了。
每當她試圖離開鳳鳴殿,總會有人攔着她,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勸說她回去。
她每天能見到的,除了每日照常來打掃的宮人,就是蘭夜。
蘭夜成了帝聆祤每天見到最多的人,她不知道蘭夜是用什麼方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就控制了整個皇宮。
“陛下,該喝藥了。”
蘭夜照常把熬好的藥端到帝聆祤面前,帝聆祤卻遲遲沒有接過,隻是表情陰沉的盯着他看了許久之後,忽然擡手打翻了他手中的藥碗。
漆黑的藥汁直接灑了蘭夜一身,好在碗裡的藥已經是涼過的,落在人的皮膚上隻有溫熱的觸感。
蘭夜也不生氣,隻是掏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藥,神色平和的吩咐宮人再去熬上一碗藥。
“陛下今日若是不想喝藥,我們也可以做些别的事情。”蘭夜松手,用過的手帕輕飄飄的落到地上,他上前一步,逼近帝聆祤。
“蘭夜,你要做什麼?想以下犯上嗎?”帝聆祤看着終于露出真面目的蘭夜,厲聲質問道。
“陛下身邊總是有那麼多的人,一個又一個,我們為何不能隻有彼此呢?一生一世一雙人,多好啊。”
“孤看你是真的瘋了!”帝聆祤猛地推開蘭夜。
“連你也被鳳家那個妖女蠱惑了,竟妄想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孤是帝王,怎麼可能與你一生一世。”
“呵,”被推到在地的蘭夜忽然笑出聲來,笑着笑着,眼淚都出來了,“帝聆祤,我們這麼多人都愛你,你呢,有愛過誰嗎?”
“不過,不愛也沒關系。”蘭夜緩緩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朝着帝聆祤走去,眼底滿是偏執。
“你隻需要記住,”蘭夜扣住帝聆祤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看着自己,就如同從前她對他所做的那樣。
兩人之間的地位陡然一轉。
“帝聆祤,你,欠我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