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小滿擡頭掃了謝微雲一眼：“他死不了的。”

冥蝶：“……”

确實，謝微雲是死不了，但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一息後，華小滿催促：“别磨蹭了，快走。”

“你也想像他一樣嗎？”

聽到這一句，冥蝶立即有了動作，它算是明白過來，這夫妻倆互相算計呢。

它心裡一陣腹诽，三五幾下調整好，帶着謝微雲正要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

“不一起走嗎？”

華二站在原地，一樣的渺小，卻一改從前，面上竟無半分貪生怕死的模樣。

但它認為這隻是一時興起的正氣，就像人會在某個瞬間決定發奮圖強一樣，睡一覺就忘了。

華小滿卻并不像它期待中的那般。

她搖了搖頭，提着長鞭在血山上幾番縱躍，頭也不回往太幽墟裂口處奔去。

—

華小滿怕死的理由有很多。

怕疼、怕哭、怕流血、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但突然一切，似乎沒那麼可怕了……

不遠處太幽墟一角，裂開一道無形裂縫，黑霧缭繞間，結界封印越撐越大，魔族遊魚般争先恐後鑽出。

以華知晴為首的正道修士守在重要關卡，提劍與邪魔抗争，刀光劍影，嘶鳴不止。

混沌血腥的末日景象猶如地獄畫卷在面前展開，人族魔族相互踐踏，鮮血彙聚成河。

華小滿想要出聲，卻不知如何開口，周圍無數道目光瞬間将她鎖定。

赤｜裸裸的怨恨在衆人眼眶裡回轉，恨不得将她抽皮剝筋。

都怪她。

倘若不是她自私自利私藏九方鼎殘片，他們何至于落到這般慘樣。

來此之前，華小滿明知會面對什麼，但沒想到，比謾罵指責先到來的是華知晴身影，将她與争議聲隔絕開來。

她頓時眼眶發燙。

華知晴受傷了。她來得匆忙，邪魔趁機偷襲，她反手刺了一劍，劍刃濺出一條烏黑血線。

三丈高的獸族轟然倒地，同時她肩上多了個血洞。

那張素來嬌麗的面容上平添了風霜，發髻松散綴在腦後，裙邊被撕扯得七零八碎。

但目光是日複一日的堅毅。

華知晴來不及止血，卻先問她：“你怎麼來了？”

不等她回答，又道：“快回去，此處不宜久留。”

是不該久留，她卻在竭力厮殺一夜。

四周咒罵聲并未消亡，聲音不小，華知晴聽見了卻并不理會，隻是推着華小滿往外走。

滾燙的風薰紅了眼，華小滿慢吞吞挪動步伐。

她一直覺得自己運氣很差，成了小說裡的短命女配，麻煩不斷。

但在這一刻，忽然發覺自己運氣好到爆，不然怎麼能活到現在。

自己占有了女配的身份，享受着獨屬于華氏二小姐的殊榮，得到了女主的特殊對待。

甚至，華知晴從始至終堅信她，無條件信任她。

而她，到現在還揣着謊言。

“阿姐。”

華小滿無論如何也不肯走了，轉過身鼓足勇氣道：“阿姐，其實他們說的沒錯，九方鼎殘片是在我身上。”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是她為了一己之私不敢面對，一躲再躲，讓謝微雲以及主角團一行去面對困境。

然凡人之軀如何與天抗争，九方鼎一日不修補，太幽墟永無甯日。

她的安甯不過是他人用性命換來的。

華知晴一定對她很失望吧。

細心呵護的妹妹不僅冷血無情，還是個冒牌貨。

她站在原地等待審判，不知自己的命運又将飄向何處，也許女主會大義滅親把她扔進太幽墟，又或許……

發頂忽然傳來溫柔的觸感，華知晴用沒染髒血的手輕撫了下她的腦袋，疲倦的面容上露出笑意。

“沒關系的，小滿。”

“阿姐一直明白的。”

畢竟，聖器殘片是她當年親手送入小滿體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