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不夠的。
他的身體像一隻空洞的容器,任何東西都無法使他滿足。
娃娃臉的視線戀戀不舍地從地上幹涸的血痕移開,茫然地看向你的背影。
你一邊尖叫一邊跑向迪亞波羅,好像你被這無法理解的替身世界吓到了,以至于你甚至摔了一跤,狼狽地撐在男人膝頭,楚楚可憐地仰起頭看向他,失血使你的臉色蒼白而瞳孔渙散。
你這将自己處于弱勢的姿态,微妙地取悅了這個惡趣味的男人。
他像逗弄寵物那樣輕而緩慢地摸了摸你的下颔:“怎麼,這就吓壞了?”
“那是什麼東西,好可怕……拜托了,是您的話一定可以讓它離開吧!”
迪亞波羅挑眉:“隻是讓它離開?你還真是善良。”他完全不在意你身上的血污似的低頭湊近你,過近的距離令你的身體變得僵硬,男人的長發垂下來微微掃過你的胸口,被未幹的血黏濕。
這使你們之間産生了晦暗不明的,某種肮髒的聯結。
你幾乎是下意識地後撤一些,還好可以用吓壞了掩飾過去。
幽靈一樣的男人似乎并沒有把你的躲避放在心上,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碰到你的嘴唇,你連忙低下頭遮掩不自然的神色,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像魔鬼蠱惑人的聲音:“我可幫不了你,那是屬于你自己的東西……”殺了它就等于殺了你,這顯然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你們在談些什麼?
你似乎并不高興看見他,但是他并不在意,娃娃臉想,反正原先你也并不喜歡他。即使你并不表現出你的情緒,但娃娃臉與你之間隐秘的聯系,使他本能地察覺到你的不自然。
何況你的眼睛從來沒有放在他身上。
娃娃臉轉而僵硬地活動身體,像一個孩子那樣,好奇地觀察他顯然進入新時期的身體。雖然構造沒有區别,但卻變沉了,不過活動起來反而比之前更輕松。
他模糊地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真有意思,像昆蟲一樣。
一直安靜藏在你身上的娃娃臉,作為非生命體被你的替身一起帶了過來。事實上,他醒得比你更早,卻發現自己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等到所有能量都用盡,他就會完完全全地消失。
……可是,他還沒有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
這是你胡亂安撫娃娃臉的話,卻被他理解成了你對他下的指令。
虛弱的替身慢慢從你肩頭爬出來,最後冷靜地将自己分解重組成你胸口的一顆小痣,就這樣陷入長久的沉睡。而你從沒什麼閑情逸緻仔細觀察自己的身體,當然也沒有發現這顆新長出來的痣——直到你被箭刺中,淋漓的血雨将娃娃臉喚醒,像春天喚醒沉睡的動物。
他就這樣破繭而出。
這讓娃娃臉感覺很好,好像他是你真正分娩而出的孩子,而不是梅洛尼用替身制作出的虛假的孩子。
他是真的孩子了?
他是真的人了?
一股奇異的感覺擊中了他,而娃娃臉卻并不明白這是什麼。他無意識地将手放在胸口,但那裡并沒有心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