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有人在,我不想回去,”茱莉亞搖了搖頭,“爸爸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嗯?”
溫特沃斯拉着茱莉亞坐到了咖啡店門前,人群已經逐漸散去了。
這裡變得很安靜,隻有店内的咖啡機還在運作,發出了沉悶的噪音。
幾隻麻雀飛下來,在溫特沃斯剛剛站過的地方,啄食着可頌碎屑。
“爸爸很久沒有回家了嗎?”溫特沃斯問。
茱莉亞點了點頭。
“他多久沒回家了?”溫特沃斯繼續問道。
“你幾天前來我們家吃過飯以後,爸爸就被上司叫走了,我出發去野營的時候,爸爸還沒有回家,現在媽媽也去上班了,家裡就沒有人了。我還以為今天要住學校呢。”茱莉亞說。
溫特沃斯心中的某一根敏感的神經被觸動了。
有什麼事,能讓高塔公安局在聖誕節的時候忙成這樣?
“那現在你想去哪呢?”溫特沃斯問。
他臉上的笑容仍然很溫和,盡力地不讓面前的這個小女孩感到不安。
雖然溫特沃斯現在已經很不安了。
“你等會要去哪兒?我能和你一起去嗎?”茱莉亞問。
“嗯……”溫特沃斯沉吟兩聲,“我本來想把你送回家,然後我也回一趟家。”
“那現在呢?”茱莉亞問,“你現在要去哪兒呢?”
“我現在……不太想回家了,”溫特沃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茱莉亞開心地跳了起來。
溫特沃斯也和她一起開心地笑了。
他們走到路邊,正想攔住一輛計程車時,在一旁公交站的亭子裡,溫特沃斯見到了一個熟人。
“安娜?”溫特沃斯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她也戴着和茱莉亞一樣的黃色帽子。
安娜擡起頭,見到了溫特沃斯。
“是你,你怎麼在這裡?”安娜看着溫特沃斯,又轉過頭,看着坐在溫特沃斯懷裡的茱莉亞,“這又是誰?你又要拆散别人的家庭嗎?”
“不許你這樣說他,他是好人。”茱莉亞沖安娜做了個鬼臉。
“原來你們是校友,”溫特沃斯看着安娜,“你還是姐姐呢。”
“我是獨生女!我家裡……”安娜沖溫特沃斯叫道,她突然住了口,不再說話了。
她剛剛想起來,自己已經沒有家了。
安娜臉上精緻的妝容瞬間就黯淡了下去,她嘴角沉下來,死死地盯着溫特沃斯:“你是不是和我爸爸說了什麼?你是不是在他身邊煽風點火?讓他抛棄我和媽媽的?”
溫特沃斯搖了搖頭,答:“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事實上,我是在你父母離婚的那一天,才認識傑克的。而且,我怎麼看,都是你和你的母親,抛棄了傑克才對。”
安娜不再說話了。
茱莉亞拉了拉溫特沃斯的袖子,說:“我們走吧,她說你壞話,肯定不是好人。”
安娜怒目圓睜。
“那好,你幫我看着馬路,如果路上有計程車經過,你就對他招招手,好嗎?”溫特沃斯對茱莉亞說。
茱莉亞點了點頭,她轉過頭,專心緻志地看着馬路的方向。
“這裡的公交車半個小時一班,如果司機們偷懶的話,可能一個小時才有一班,你剛剛怎麼不坐校車呢?或者直接住在學校裡?”溫特沃斯問安娜。
“我從來沒有坐過校車。”安娜冷冰冰地回答,她忽略了溫特沃斯的第二個問題。
“那你以前是怎麼回家的?”溫特沃斯問。
安娜不答。
溫特沃斯心中猜測,以前肯定是傑克來接自己女兒回家的。
“現在沒有人來接你了,你覺得坐校車回家,特别丢臉,所以甯可在這裡等公交車,是不是?”溫特沃斯問。
傑克和瑪蘭妲離婚之前,安娜一直住在寄宿學校裡,現在傑克和瑪蘭妲離婚了,安娜倒是選擇了回家。
她回什麼樣的“家”呢?
安娜還是沒有回答溫特沃斯的問題,她感覺自己的眼眶一陣一陣地發熱,但是正在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低着頭,聽見了茱莉亞興奮的喊叫聲,有計程車來了。
下一秒,她看到了自己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随後感覺頭上被輕輕地放了一個東西。
安娜揚起頭,看見了溫特沃斯和茱莉亞坐上計程車的背影。
她擡起手,往頭上摸了摸,取下了一個漂亮的花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