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毫無意義的跟蹤。
葉景深擰着眉勾弦,不出兩個呼吸又劃破了指腹。
他始終彈不出那份輕快,越彈不出便越要嘗試,越嘗試越失敗,越失敗便越要與自己較勁。
細密的血滴從指尖浮現,滴落。
北陽看不下去,勸道:“将軍,屬下去請個琴師來吧,您何必總是自己琢磨呢?”
丢琴于一旁,葉景深閉上眼深呼吸。
平複片刻再度撫琴。
“下去吧。”
北陽看着他倔強的模樣自知勸不了,抿了抿唇,又問:“那琴師該如何處置?”
“處置......”葉景深頓了一瞬,凝視地面。
郊外的山上有種紅果,極酸,一顆下去酸得孟寒川龇牙咧嘴,眼淚都酸了出來。
但是極刺激,消減困意。
她在果上撒了些糖,伏于桌前,熬夜繪圖,一邊繪圖一邊暢想着未來。
蓦地,燭火搖曳,光線忽明忽暗,然這會沒風。
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現下是深夜,她算是獨居,若是遇到什麼陌生人,手裡唯一的武器就是琴。
握着琴,她警惕靠近大門,附耳聽着院内動靜。
門外無動靜,她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她忽然有些後悔沒有在家裡養條狗。
心下緊張着,握着琴的手逐漸出汗......
咚咚咚
寂靜的夜晚,猝不及防的敲門聲震進耳中,她沒忍住全身一抖,差點掉了琴。
“孟姑娘。”
還沒從上一個驚吓中緩過來,葉景深點聲音傳來更讓她驚訝。
“葉将軍?将軍深夜前來有事嗎?”
她是隔着門詢問的,門外默了片刻,隻淡淡答:“有事。”
葉景深等了好一會才被請入屋,迎面就是那可疑女子懷疑的目光:“将軍,有什麼事您非得夜裡來談?”
他不動聲色掃了眼四周,門窗緊閉,任何聲響都會驚動到屋内人。
“孟姑娘警惕心很強。”
若非無法不動聲響入内,他也不願敲門,明明是來探查可疑女子,深夜登門反倒讓他像個登徒子。
“沒辦法,獨居的人防範意識得強啊,請坐。”
孟寒川禮貌性給他倒了水,目光無意間瞥過,卻見他縮手入袖,好似她的目光有多冒犯。
“請我入内,倒不像防我了。”他擡眼,試探道。
這話聽着有些怪,她不解:“您是保家衛國的将軍,我們這些百姓自然不怕啊,更何況,您真要進來踹一腳我這門就不保了,何必呢?”
葉景深一怔,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恭維作假的痕迹,卻隻能見她認真又不解,好似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是好人。
保家衛國......好遙遠的詞。
他垂下視線,開口:“深夜登門實為不妥,但本将軍着實好奇,孟姑娘到底是在何處行醫?”
“在......”孟寒川趕緊止住話頭,腦中瘋狂翻湧。
“将軍嘗嘗,新鮮保存的,酸酸甜甜......”
自然地推過紅果,企圖掩飾她的心虛。
她在記憶中翻找,似乎......并沒有原身出去行醫的機會......
上回嘴一快就這麼說了出去,這葉将軍今夜忽然來她這,又突然問這個莫不是查到了什麼,懷疑她話中有異。
葉景深看她頓了話,撚起紅果,淡淡道:“孟姑娘來自哪,來京城的目的,如實交代的話本将軍尚能網開一面,否則......”
忽然,手腕被她握住。
“将軍,您沒有在自殘吧?”
孟寒川凝目,仔細觀察他指腹傷口,細小的紅痕不止一道,似乎又是被琴弦割破。
“這是您故意割破的嗎?”
此時她是站起身撐在桌面的,他訝異擡起頭,隻望見她認真關切的目光。
從未有人膽敢如此接觸他。
“放肆。”他甩開手,起身冷冷道:“本将軍在給你坦誠的機會,孟姑娘若要顧左右而言他遲遲不肯坦白,那便别怪本将軍不知憐香惜玉了。”
他快速說完,背過手似要喊人。
“等等。”
她感覺跑到門邊,後背抵着門:“将軍,說破天我也就是說謊而已,哪條律令規定說謊犯法了?”
他淡笑一聲:“說謊的緣由有很多,孟姑娘言行舉止皆可疑......”
緩緩靠近,他目光冷冽,低聲道:“莫不是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