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叔道:“那頭待會兒你們擡别處殺去,接完血再擡回來,不然這倆擱一起掙得更厲害,萬一掙跑了麻煩大了。”
家豬也挺兇性的,别說一頭撞上誰了,咬人、吃人也不在話下。
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一無所知的兩頭豬,見到來了一群人,拿着繩索和杠子,心裡也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從昨晚到今早都沒吃食了,肚子那些東西早都拉出去了,現在也隻拿小黑眼盯着人看,嘴裡哼哼着,十分警惕。
這時,飼養員提來一桶豬食,“啰、啰啰啰~開飯啦~”
一舀子豬食倒進食槽裡,原本還有些警惕的豬早餓壞了,直接跑過去就要開造。
殺豬匠怎麼可能還讓它吃?那不白瞎豬食了?
郭叔和大家比劃了個手勢,燕九如跟郭大哥七八個人悄悄打開圈門,趁着豬一門心思都在吃食上,大夥兒擁過去,拽耳朵的,抻尾巴的,兩個豬圈裡同時發出一陣陣豬的嚎叫聲。
“摁住咯!”
“腿,腿!”
“頭,按住頭!”
“哎呀我去,特媽滴咬人啊!”生子差點被憤怒的豬咬了手,吓得夠嗆,這掙命的時候咬一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燕九如扒拉開生子,上去一把捏住豬嘴,一手按住豬的上半身,瘋狂掙紮的豬頓時老實了不少,郭大哥連忙用繩子把豬的四個蹄子捆紮結實了。
幾個人把杠子穿過繩子,扛着豬往殺豬點去。
***
聽到豬叫,很多還懶床的半大不大的孩子都紛紛爬了起來,啥也不顧,甚至有的連鞋都不穿就往大隊場院跑。
看殺豬是一年中難得的大場面,可不能錯過了。
什麼?害怕?
害怕跟吃肉比起來,當然是吃肉排前頭了,再說,農家孩子,有幾個怕這怕那的。
燕九如還在孩子堆裡看到了如月和老三幾個小的,扒扒喳喳又想看又不敢看的。
燕九如喊一嗓子:“如月别看了,看晚上做夢。”
哪兒有女孩子來看這個的?
郭大哥也瞅孩子們一眼,“去去去,都回去,小不點的還啥都敢看,都給我回去,不然吃肉沒份兒。”
沒肉吃可比啥威脅都好使。
特别小的孩子和好幾個女孩都被哄了回去,隻剩下一些皮小子淘氣包啥的.
***
再說燕九如,他嫌豬叫太吵,一拳把豬打暈了。
這下耳朵邊都安靜多了。
郭大哥笑得不行,“也就你這力氣,換個人都打不暈。”
張明理笑道:“說不定沒打暈,反而給打起性子來,跑啦~”
哈哈哈~
衆人一陣大笑。
肥豬已經被放到桌面上,燕九如看着下面接血的大木盆,對郭大哥建議道:“要不把下刀的地方剃剃毛,這些血也幹淨些。”
郭大哥知道他們這些讀書的人愛幹淨,自然沒啥不行的,不過是三五下的事兒。
殺豬、接血,差不多了,就再抗着回到場院。
場院這裡的豬也殺好了。
兩頭豬各占一邊,開始澆開水,燙豬毛,又在豬腿上割了口子往裡吹起,把豬吹鼓脹起來,這樣方便下刀刮毛。
郭家爺倆那是相當熟練,不多時就把毛都刮幹淨了。
燕九如看着毛茬心想,要是有個火球術,直接把毛燎幹淨更省事了,可惜,現在靈氣不夠。
***
郭叔殺的那頭豬用杆秤稱過是一百零三斤,這個是毛重,畢竟不到一年,能這麼重已經不錯了。
另外一頭是九十八斤,也還成。
分肉由大隊長和記分員,會計等一起看着分。
每家每戶按照總的工分,燕九如家排第三,他家勞動力是多,但奶奶和他娘還有陳茵都是女的,工分不如男的,二弟上學隻有放假了才能掙點工分,另外兩個小的一樣。
家裡主要的工分來自他們爺仨,自然比不過前面兩家沒分家的,叔伯兄弟的六七個,五六個的。
說是吃一頭,分一頭,實際上一頭豬的肉根本不夠分,還是兩頭豬湊一起,剩下的才做成大鍋殺豬菜每家盛一碗。
為了今天吃殺豬菜,大隊裡會做豆腐的李老豆家昨晚就領了豆子泡上了,好些人家想換豆腐的也都拿了豆子送去,李家一家人天不亮就開始忙活做豆腐。
這時候也拿車推來十來闆熱乎乎的大豆腐,李家大叔喊道:“來豆腐咯~”
聽到這聲,燕大娘忙拿上個搪瓷盆子,對陳茵道:“你看下鍋,娘去把豆腐拿回來。”
如今鄉下都是老式鹵水豆腐,格外香,除了吃肉,能吃上豆腐對社員們來說也是奢侈的。
燕家昨天送了三斤大黃豆去,一般的行市是一斤黃豆出兩斤半到三斤左右的大豆腐,但要給人家工費,所以回來五斤豆腐,還有一桶熱豆漿。
這個是昨天特地關照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