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找人
兩人本想留劉長義一起在招待所吃晚飯。
劉長義更是不肯了。
“您倆位先忙自己的事兒,要是定下來哪天回去,提前給我個信兒,我準備點東西還麻煩您給帶過去。”
燕九如應下了。
送走劉長義,陳茵悄聲問:“你打算今晚去?”
燕九如用極輕的聲音道:“耽誤一刻就多一刻危險,你放心,我有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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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是最親密的人,燕九如這陣子的變化陳茵也看在眼裡,燕九如也沒瞞着枕邊人的意思,多少透露了一些自己‘開悟’的事。
陳茵倒是接受良好。
一來兩個人從小一塊長大的,從小學到高中個都是同學,小學還是同桌。
可以說,倆人都見過對方随手抹鼻涕,也見過誰誰的褲子被凳子上的釘子刮破大口子,露出一塊白白的屁股的可笑樣子。
這就是知根知底,有事也不會往壞處想。
再者,燕爺爺從前就是跟道士學功夫的,跟家裡人講古的時候常說,他師傅說什麼外家功夫、内家功夫的。
丈夫這種開悟應該是什麼内家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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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車了,怎麼辦?”
“沒事兒,剛才劉大哥說了,門口的三蹦子拉客,五毛錢能送到棉紡廠,到了那地方就容易了。”
他有計劃就好。
兩人去餐廳吃晚飯。
要了一個蘿蔔羊肉湯,八個二合面饅頭,陳茵額外要一碗細粥。
“這個粥能帶回去吃嗎?”
招待所服務員還不錯,“可以拿飯盒給您裝上,壓一塊錢,回頭帶飯盒來退就成。”
“能裝搪瓷缸子麼?”
“可以。”
就着熱乎乎的羊湯,兩個人吃得連毛孔都舒張了。
陳茵端着搪瓷缸子,道:“要不先消消汗在出去?一冷一熱再感冒了。”
“沒事兒。坐三蹦子冷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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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茵給他收拾東西。
她拿自己帶的床單給打了個背包,把先頭路上買的羊毛毯子給裹起來,把燕九如在縣城百貨新買的衣裳裡外帶了一身。
本就是傷病中,沒有照看,這麼些日子還不知道啥樣呢。
“兩個背壺裡灌的都是熱水,你看粥要是冷了就兌熱水,别給吃冷的。”
“人參酒,雲南白藥,退燒藥,感冒藥,葡萄糖鹽水。。。。。。還有手電筒,毛巾,蠟燭、火柴,算了幹脆帶個盆子吧,都裝裡網兜提着。”
燕九如出門的時候背着,提着的,真像是去走親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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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好在燕城有路燈,開三蹦子的師傅特别能聊,一路嘴都沒停過,燕九如也了解了不少燕城的大小事兒。
聽這位師傅說,燕城的革委會主任是個不錯的老革命呢。
出了城區,路燈也沒了,好在三蹦子有車燈,燕九如一邊分出三成精神跟師傅聊天,一邊分出三成神識掃視沿途的建築和路況。
終于颠簸了一個半小時後,師傅道:“前面就是棉紡一廠、二廠了,這片幾個廠都不遠,這會兒廠裡都是值班的,你找親戚得去家屬區最好。”
“那行,您就停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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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大家舍不得用電,吃完飯早早都休息了。
外面幾乎沒人。
燕九如神識一掃,轉過一個彎兒,快速朝寺廟的舊址穿行而去。
雲慈寺舊址頗大,有二十來畝地,不過現在多數地方都成了民居,隻在最裡面隔着一片雜草灌木叢生的林子後,有幾間破屋子。
燕九如神識鋪開,在其中一間破屋子裡發現了一個人,好歹還有口氣的樣子。
周圍甚至都沒有看守人員,想來在這些人看來,被關在這裡的人除了等死也沒别的前景了。
燕九如輕輕敲門:“笃、笃笃、笃”
這是曾經約定的暗号。
果然,盡管聲音很輕,屋裡還是傳出了一點動靜。
燕九如推開門,支亮手電筒往屋裡照了照:隻見屋子靠裡的土炕上卧着一個瘦弱到紙片一般、幾乎沒什麼起伏的人影。
他瞅了眼破屋子的窗戶,幾乎都被封死了,除了屋頂和牆壁是透風的,不然悶也把人悶壞了。
這倒是方便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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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如從陳茵收拾的東西裡翻出蠟燭點上,他端着蠟燭小兒手臂粗的大蠟燭,攏着搖曳的燭火靠近人影。
冰冷的土炕就一鋪破褥子,薄的透光的舊被子,屋頂的瓦縫恨不得能看見星星月亮。
這虧得是還沒下大雪,不然指不定直接把人埋了。
在土炕的不遠處有幾個瓶瓶罐罐,可能是撤走的人留下的,另外,在後窗邊上有個豁口的碗,燕九如看看後窗的一層積雪,這可能是用雪解渴的?
如果這樣的話,這位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那就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