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定有此心。”謝凝雲說,“這話往後不要再說了。”
邊羽:“好哦。”
邊羽:“可是既然你都去信給林淮詢問林瑾在家中是否會經常抱他們兄長這種私密事,說明你心裡也有猜測,幹嘛不讓我說?”
在林瑾一日抱了三回謝凝雲後,他就向臨京去了信。
詢問這種問題本是尴尬的。
好在他措詞謹慎。
傳信去。
-林逄托我照看令弟,但林瑾常環抱我表以思兄、如稚童般尋解不安,實在不堪其擾,速來一人聊解相思加以安撫,不然我便代為以練兵之法管教,屆時若有折損還望勿怪。
收信來。
-見信才知三弟将四弟托付給了小侯爺,四弟頑劣,這些時日若有得罪還請見諒。不過……小侯爺可是認錯人了?四弟不親人,自出襁褓父母都未曾被他抱過。
-猶記四弟傷勢未好,但我近來公務繁忙抽不開身,今日隻能厚顔以信再做托付,恩謝小侯爺照顧林瑾。小侯爺若不知林瑾是誰可向老師詢問,待見人後請務必費心多多管教,隻要四弟性命無憂便可,來日我林淮必備上厚禮去北地登門答謝。
回信是今日下學後等邊羽備菜時來的。
趁邊羽還未将烤肉片好,他在院中拆開了這封信。
“……”謝凝雲對信良久沉默的樣子引來了邊羽的好奇。
但謝凝雲旋即起身去送食盒。
直到入夜回來,邊羽以“有什麼煩心事和我說說呗,我千裡迢迢陪你來學宮雖大事挑不了梁,但給你解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綽綽有餘”的話。
撬開了謝凝雲的嘴。
這些時邊羽隻知謝凝雲受人之托照顧林瑾。
以及中午莫名其妙幫林瑾去揍了一回人。
現下聽到更多細節……
邊羽聞言沉思。
忽地靈光一現!
“林瑾這是心儀你了!”
想了想,邊羽又補充:“你之前不是說他總用陰恻恻的目光窺視你麼?你不好情愛之事可能不懂,說不準那不是帶有惡意的窺視,而是心悅喜歡,又不好意思,正好如今逮到你主動靠近他的機會,情難自禁就抱上了。”
“或者是另一種可能。”邊羽說,“他不是失憶了麼?而你現在是他失去一切記憶後第一個對他很好的人,他怕你跑了,于是在意識到自身長得好後想用……咳,想付出一點好處換你和他有更深厚的關系。”
皺眉聽完,不懂情愛的謝凝雲問:“還有别的可能嗎?”
邊羽若有所思:“有,那就是此舉為林家……”
“到此為止,該你落子了。”
感覺邊羽口中怎麼也不會再吐出好話,謝凝雲打斷了他。
……方才的話沒說盡興。
現下被林瑾突然前來又挑起。
謝凝雲不說話了。
真是少見他有語塞之時。
邊羽笑眯眯地前傾一點,直視着謝凝雲的雙眸。
“是因為說出來會讓你害羞嗎?抛開别的不談,那林瑾确實很有姿色……謝郎,難不成你真好龍陽?”
這是北地很是有名的傳聞。
畢竟鎮北侯世子至今未曾娶妻納妾,而同齡的子弟中不說個個都娶了妻,至少大多十六十七時就納了妾。
世家貴族間從不信什麼有潔身自好的人。
于是對于謝凝雲的不好色欲一事,衆說紛纭。
有說‘不生色欲必是天閹的’,有說‘容色太盛是女扮男裝的’……都太離譜。
其中最讓人深信不疑的還是‘謝凝雲其實是個斷袖’。
——這話是當年随着謝凝雲一道平叛的一個北地子弟說的。
因為他親眼看見了當年謝凝雲在榕城夜夜與一個小少年同吃同睡,後來那少年死了,緻使謝凝雲傷心至今不肯再看其他顔色。
當真是個癡情人。
可惜好龍陽。
對視的那雙盛着清冷月色的眼眸随着話落覆上寒霜,卻沒有讓邊羽畏懼。
他轉眼斟酒,裝看不到。
話聲未停,“正好剛剛的第三個可能我還沒說呢,說來是不是林家兄弟幾個知道你以前對一個可憐的小啞巴念念不忘,真以為你好龍陽,于是專門讓他們弟弟趁同在一個學宮念書的機會裝可憐勾引你來了?”
說着,邊羽自己都笑了起來。
“我就說姓林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都在一條船上了,他難不成還怕你跑了不給他們辦事?”
“你可知禍從口出?”
謝凝雲語氣很淡,凝着他,“疑罪從無,這些沒有依據的話要是讓林峄聽到了又找人追殺你,我不會再為你作保。”
“诶——你可别和姓林的告狀!我這不隻是胡亂猜猜麼,又不是不知就依林家人把這混世小魔王當眼珠子捧着的勁兒,自然不會讓林瑾做出這種事兒。”
“不過,”邊羽話鋒一轉,“既然不是林家人讓林瑾這麼做,你也不覺得他是心儀你才在你面前裝可憐還投懷送抱,且他失憶了……
你還是小心些吧,都說這人混賬着,失憶前後都陰恻恻窺視你這件事說不準是他一見你就覺得不爽,正憋着壞找機會咬你一口揍你一頓呢。”
這話不是空穴來風。
邊羽看林瑾也不像個傻子。
不是傻子,也就是說如果他真的看謝凝雲不爽,心裡是知道正面打不過這種自幼軍營長大的人。
所以在謝凝雲面前扮可憐裝柔弱……可不就憋着壞想打人一頓麼。
看人不爽憋着壞?
揍?
雖并未将邊羽的話全然放在心間。
但謝凝雲本是被其各種猜測說得有點兒沉黯的心思在聽到“揍”這個字眼後,忽然清明。
少年究竟為何會總是抱他一事暫不想。
今夜他似乎誤解了林瑾。
是了,他從未告知過林瑾他住在何處。
林瑾也說了是為邊羽而來。
眼睫垂下,謝凝雲心間微松。
唇畔蓦然牽起一抹清淺笑意。
望向悠然飲酒的邊羽,他道:
“嗯,你也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