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笑意更深了:這麼信任我?
謝凝雲:“嗯。”
林瑾:是因為我是個啞巴,而且還失憶了嗎?
他從不覺這是什麼瘡疤,自侃起來也毫無負擔。
但謝凝雲暗了暗眼眸。
“不是。”
林瑾:那你們說吧。
他挑眼又看邊羽。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邊羽一頭霧水。
“沒什麼。”謝凝雲說,“不必避着他,就在院中說。”
“這麼信任他?就算是啞巴但能聽會寫,謝郎,你從不這般不謹慎。”邊羽求生欲很強,立馬補充,“沒說林四公子是細作的意思,隻是此事重要,你就随我進屋說吧。”
其實既然是有要事相商,林瑾并不介意謝凝雲先忙。
聽沒聽的……對他不重要。
隻是謝凝雲連分給他一個眼神用以看懂口型的機會都沒給。
“就在院中說。”
淡漠話聲重複,颀長身姿沒有半分退讓。
顯然是打定主意不讓邊羽邁進一步了。
邊羽不可置信,“不和我住就算了,如今進你屋中話半柱香的時間都不給?”
謝凝雲平靜提醒:“保持分寸。”
在搬離之前謝凝雲就同邊羽說過往後保持距離。
就算要商議事宜,盡量也在辦公或是開闊之地。
但……
他們從前有做過什麼很沒分寸感的事嗎?
“謝郎,不帶你這樣的。”邊羽說,“我真有要緊事。”
謝凝雲:“嗯,說。”
邊羽:“……”
邊羽支吾着不說話,一雙眼不住地去看謝凝雲身後的少年。
……磨磨唧唧的,很煩。
為了能讓邊羽趁早說完離開,林瑾識趣地向謝凝雲的屋中走去。
他做口型:我去放槍。
二人這才在院中石案前落座。
邊羽看着方才似是對林瑾笑了一下的謝凝雲,不滿開口。
“如今你這房門竟是他進得我進不得了,你們是在屋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邊羽意味深長,“比如……”
“沒有。”謝凝雲說。
邊羽不信,“沒有還對人這般放縱,你真把人照顧到床上去了?”
在北地時,除了曆練那幾年外。
邊羽也從未進過謝凝雲的寝室中。
也就是到了學宮這數月裡進出過兩回,還是随着謝凝雲同進同出。
似是很不喜旁人動他的東西。
但林瑾可以在無人看顧的情況下自由進出、還随意把玩謝家祖傳的那杆銀龍槍……
這事蹊跷。
他笃定:“你們倆是不是已經發展到互許終身至親至重了,不然你何至于跟個閨閣小姐一般不允男子出入你的屋舍。”
“……”
并未回答,謝凝雲淡漠凝視,“不是有要事?”
“哦。”話歸正題,邊羽說,“河西那邊密信說河西王的人聯系不上蘇行瑾了,便打算派人來強搶,五十暗衛已經上路,估計小暑前後就會到。”
算着沒多少天了。
謝凝雲皺眉,“蘇行瑾這幾日沒有動作?”
上次與河西王的人相見雖有意外,可瞧着也不是沒談攏的迹象。
不然那刺客口中的三根毒針不會并未吐出。
隻是那刺客已經自盡身亡,該要有下一次會見才是。
“沒有。”邊羽說,“這幾日莫說與人聯系了,學宮侍衛侍從說他三點一線毫無半分逾矩之處。”
學堂,寝室,膳堂。
規矩得很。
“蕪城裡沒人來尋?”謝凝雲有一搭沒一搭叩着案面。
邊羽搖了搖頭,“學宮侍從不多,都是熟面孔,多一個少一個都容易使人懷疑,暫時沒在學宮内發現不對勁的人。”
學宮外就是山,那就不好說了。
“你說蘇行瑾是不是不想把玉玺交給河西王了?”邊羽又問。
謝凝雲擡眼:“何出此言?”
邊羽:“他行蹤已然暴露,現下河西王都知道他在學宮了,卻又突然縮頭不與河西王的心腹相見,應是上回一見反悔了。”
具體為何他不知,不過總歸不是條件不滿意,就是怯了。
“蘇行瑾應該能猜到河西王很快會派人來抓他吧。”邊羽想了想,“感覺不多時他就要準備跑路了,屆時肯定會把玉玺帶上,我們隻需繼續守株待兔便是。”
“誰是守株人,誰是兔?”謝凝雲忽而問。
邊羽不解:“自然你和我是守株人,蘇行瑾手中的玉玺是兔。”
謝凝雲搖頭:“他不會逃。”
邊羽:“可是他現在不跑的話,難不成打算就待在學宮被河西王抓到再獻玉玺保命?何苦呢。”
“還是說他已經發覺了我們是為他而來,欲借河西王的人不久後脫身?不應該啊……”
自省一番,自他們來後并未露出什麼破綻。
便是連前來的理由都十分充分。
——謝凝雲是因奏章措辭疏漏,天子惋惜其因武疏才,下令停職聽學。
作為副将的邊羽也一道來了,互相照應。
遠在北地的二人隻因一道聖旨前來,連臨京都未曾去過。
便是朝中都極少有人知曉他們動機為何。
“屆時來人,學宮護衛不多。”謝凝雲簡明扼要。
邊羽迷糊了,“學宮内都是臨京重臣的富貴子弟……你這話什麼意思?”
謝凝雲翻過手,指節叩了兩下。
“蘇行瑾的目标不在保命。”
“你的意思是說……蘇行瑾是守株人,學宮學生是兔?”邊羽神色凝重起來。
學宮内大多都是空有把式的花架子。
對上無法确定目标的五十精銳刺客,邊羽不敢想若是河西王利欲熏心,殺遍學宮隻為揪出玉玺下落也未嘗不可。
畢竟這些朝臣子弟于他而言,大多都不重要。
邊羽冷着臉:“蘇行瑾是瘋了嗎,這麼多條人命完全不放在眼裡,何愁何怨?”
“蘇家滿門抄斬了,他能做出這種事不奇怪。”
謝凝雲的話聲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