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謝凝雲帶個口信不難。
“不行。”面對少年頭一回示弱賣乖,邊羽卻仍舊拒絕,“不是我不想讓你去,我答應了謝郎要看顧你的安危、”他頓了下,“還有手。”
“昨天你為了射狼把手凍了的事等謝郎曉得了就夠我吃一壺的,你現下還想跑深山裡去獵虎獵熊?它們哪個不比狼厲害,我知道你射藝好,但熊皮厚,老虎更是有三個你大,傷着的雖不是我,可你們都是我弟弟妹妹,我不單不允你——”拖長尾調,邊羽把面前擺明了因為于合武一句話亮起眼的少年一個個指過,“還有你們都不準去。”
“我們會帶侍從的。”李青說:“咱們各家的府兵三哥也信不過嗎?”
邊羽點點頭:“信。”
看來有戲。李青彎眼笑。
邊羽又說:“我信你們一群人過去正好能把老虎和熊喂飽。”
于合武不服:“可是三哥,前年的這個時候你和大哥二哥也進深山了,還獵了頭熊回來。”
邊羽敲他腦袋:“我們不是為了玩進去的,是有個獵戶進山後沒回來,我們找他發現被熊吃了,吃了人的熊留不得才獵回來,何況你謝大哥你哥都是真真兒上了沙場見過血的人,身手了得我們一行人才沒有人出大事,你們現下有什麼?”
于合武捂着頭向身旁努努嘴:“林瑾啊,我看他的箭術和大哥相比差不多。”
“……”邊羽語塞一瞬,“是倒是,但你想讓他一個人保護你們一堆人?”
他哼哼:“謝郎和于郎兩個護我一個都夠嗆,五弟一個怎麼護四個?你們想喂熊喂老虎就直說。”
于合武還想說:“可是……”
“得,我不管你們,你們想去就去問自個兒阿母同不同意。”邊羽滿臉輕松去摸挂起來的狼皮。
這話一出,皆面露悻悻。
得,這原是個根本就不能做的事。
林瑾撇撇嘴。
邊羽睨他,語重心長:“五弟啊,我知道你沒見過這些東西想看看,但冬日不是個好時機,但凡你們入夏了邀着進去,我說都不說一句,至少秋夏它們不至于餓得眼睛發綠窮追不舍,沒有雪也能跑得快點。”
此事作罷,仍舊不能斷絕少年們被勾起來的玩樂心思。
可冬日裡能做的着實不多。
“先前用膳時記得聽謝伯母說過五哥年後開春才會尋個差事做,現下日子算着還有好長,五哥要是沒事今日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四哥家玩?”
從偏院出來的時候,于合玉看着仍舊把遺憾挂在臉上的林瑾,忍不住出聲詢問。
四家是一同來别苑,自然也是一同離開。
林瑾倒是一早就知道于家兄妹倆在今日離開後不是回家,而是去李家玩。
當然,也知道不是回城池裡的家,而是李家在城郊的牧場。
可是……有什麼好玩的?
林瑾問:“玩什麼?”
“用羊毛戳出小物件,動物、人、糕點……什麼都行。”李绛說。
林瑾又問:“羊毛戳出物件……怎麼戳?”
“拿一團羊毛用針戳還有一些東西塑形,做出來就是這樣。”于合玉拿起了腰間一塊配飾示意。
玉佩狀的配飾竟不是玉佩,細看毛茸茸的。
原先林瑾沒怎麼注意過兩個女郎的配飾,現下一看。
有點意思。
林瑾來了興趣。
于合玉趁熱打鐵:“所以五哥去嗎?”
“去!”林瑾點頭。
……到底還是讓邊羽早早回城給謝凝雲帶口信不要白跑一趟了。
随後林瑾就和李青幾人向着一大片平原處的城郊牧場去。
幾日不見謝凝雲,倒不是林瑾不想。
也不是過夠了吃了就睡的日子。
單純是新鮮感作祟,沒見過的東西太多了。
李青和于合武在知道林瑾是為了戳羊毛才來後,唉聲歎氣。
“這東西沒什麼好玩的,我們還以為你是想喝酒吃肉看鬥牛跑馬才願意來的呢。”
鬥牛跑馬?
牧場還有這些?反正順道一起吃喝看了玩了。
正準備回答,林瑾還沒開口。
就聽兩個女郎嗆他們。
“四哥六哥好生傲氣,也不知道去年還琢磨着戳個梳子給岑家姐姐的是哪兩個人?如今被拒了連着自小做到大的玩意都看不上了。”
于合武小聲嘟囔:“你們也說是自小做到大的玩意,這麼些年還沒玩膩嗎?”
李绛搖頭:“沒有。”
“而且五哥從前都沒見過這物什,更談不上膩,你們這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瞧不上……”于合玉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我錯了。”自家妹妹說起來沒完,于合武也自覺态度有錯,連忙讨饒。
于合玉輕巧揚起下巴,“光知道錯了不夠,這樣,五哥頭一次戳羊毛就由你們兩個來教。”
一下子給林瑾找了兩個‘師父’,兩人讨巧地請林瑾明日教習她們箭術。
林瑾彎眼笑着應了。
雖不是血親手足,也隻相識不久。
但……似乎這才該是有手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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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在牧場留了三日。
一日喝酒吃肉看鬥牛跑馬,一日因宿醉昏睡,日落了起來教習箭術,再一日才開始戳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