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般的眼眸彎成月牙形狀的時候不含算計,顯得幹淨又單純。
郁姜撇開目光,在心底罵了句“娘娘腔”,又不甘示弱地回視對方,“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
郁安收住笑,将手裡的果酒擱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郁姜眯起眼睛,正想再敲打這隻不知好歹的占巢麻雀一番,忽然聽見了臨近的高跟鞋踩地聲。
他看向聲源,英俊的臉上輕蔑一掃而空,浮現出溫柔的笑意,“阿言,你來了。”
變臉的速度連郁安都要自歎弗如。
“嗯,沒來晚吧?”
清脆動聽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郁安挑了挑眉,轉身看過去。
五官明豔的女人快步走來,天藍色的修身禮裙襯得她身姿曼妙,頸脖處搭配着恰到好處的飾品。
郁姜笑着替走近後的女人理了理頸飾,“不早不晚,來得正合适。”
“你就會逗我開心。”女人臉上挂起甜蜜的笑。
視線一轉,她注意到郁姜站在對面的清隽青年,“這位是?”
“你好,我是郁安。”
郁安含笑做了自我介紹,從來人的衣着和與郁姜的互動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趙氏集團的千金,也就是郁姜的定婚對象,趙言。
而郁姜勾起唇,開口坐實了郁安的猜測:“郁安弟弟,容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妻,趙言。”
說話的時候,他很自然牽起了趙言垂在身側的手。
趙言嗔怪地瞥自己的未婚夫一眼,轉過臉對郁安微笑,“你好。”
郁安禮貌點頭,溫聲說:“百聞不如一見,趙小姐。”
兩人不尴不尬地寒暄了幾句,趙言借口有事,便和郁姜一起離開了。
于是郁安又恢複了獨身。
沒了繼續品酒的心思,他在音樂聲裡走了一圈,找到了一方休息的角落。
歐式小窗半合着,他伸手将其推開,讓灌進的冷風吹散被暖氣熏染的酒氣。
果酒酒精含量不高,郁安沒太多醉意,隻是臉頰發燙。
背靠着窗台,他漫不經心的打量着歌舞升平的宴會廳。
觥籌交錯間,賓客們或笑或肅,眼裡盡是謀劃。
郁安看了一會就興緻缺缺,正要索然無味地挪開眼,一抹眼熟的身影映入眼簾。
……喬梓覃?
遇上了和任務挂鈎的對象,郁安散漫的目光一凝,仔細觀察起對方。
不同于去年的無人問津,在今年的晚宴上,精英打扮的喬梓覃身邊站着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幾人端着酒杯談笑風生。
打着發蠟的頭發造型精緻,他遙遙對着幾個合作夥伴舉杯,清秀面龐有着幾分精于人事的老練,連笑容都意氣風發。
看得出來有着郁姜的庇護,喬梓覃過得順心順意。
郁安問系統要了任務數據,發現異變值不知不覺中降到了50%。
[當前位面異變值超出安全閥值20%,請宿主再接再厲]
聽着耳邊一成不變的電子音,郁安轉回身看向窗外,在心底答了句“知道了”。
系統結束了提示。
寒冬的夜吹起冷風,他獨自緩了一會,臉頰不再發燙後就擡手把窗戶阖上。
在國外的幾個月擱置了任務,但郁安對郁家的情況也并非全然不知。
郁家大大小小的晚宴喬梓覃都有參席,應該是還在郁氏工作。
一年的時光裡,郁姜和趙言兩人聯系日漸緊密,在11月末辦了場聲勢浩大的訂婚宴,兩家聯姻成為定論。
有了郁父的授意放權,郁姜在郁氏集團處理了幾樁大買賣樹立起威信,而加上趙氏的支持,更加如虎添翼大有作為。
同樣也是這一年,沈亦别力排衆議坐穩了宋氏家主的位置,又作為總代理人裁員納新,讓宋氏産業幾乎起死回生。
單從郁安偶爾聊及郁家時沈亦别的表現來看,對方似乎也對郁姜沒有好感。
還有匿名信的事,郁安總覺得沈亦别已經看出了寄信人的身份。
他不能肯定沈亦别有沒有暗地裡替他出氣。
所以異變值的降低是不是也意味着喬梓覃真的遭到報複,并非如表面那樣舒心?
思緒在此斷層,郁安看向玻璃窗裡出現的另一個倒影,“……沈亦别?”
來人也在透過玻璃反射看着他,唇角淺淺勾起,“等很久了嗎?”
“沒有。”郁安轉回身,眼中帶了點細碎的笑意,“你怎麼知道我在等你?”
因為是出席宴會,沈亦别将頭發梳在腦後,一張溫潤雅緻但兼有棱角的面容展露無遺,一身裁剪有度的黑色西服襯得他腰細腿長。
此刻那雙因未戴眼鏡而顯出鋒芒的桃花眸一眨不眨,語氣遲疑:“不是嗎?原來是我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