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别的語氣平淡又傷感。
郁安摸了摸沈亦别的臉,“并不是一定要陪伴左右才能還恩。”
沈亦别眸光微閃,凝眸看他。
輕度近視使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帶着點朦胧,像是隔着一層遙遠缥缈的山霧。
郁安的手還停在沈亦别的臉側,此時微微上移,指腹點點他的右眼眼尾。
這個略帶安撫意味的動作讓後者眼中積蓄了輕淺的笑意。
“我知道了,多謝少爺。”
這句話沒得到回應。
沈亦别隻看着他的少爺眼眸半彎,然後湊近,一個溫熱的吻落在了他的唇瓣。
“說起來,又有段時間沒去看爺爺了。”
郁安退開一段距離,繼續低聲說:“雖然郁家的事已經被鬧得人盡皆知,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去看看他。”
他沒有忘記老人曾給過他的庇護。初來這個位面時對方的善意和沈亦别的諸多關照,郁安都不會忘記。
沈亦别攬住他的後腰将人往懷裡帶,在抱實之後摸摸青年的後頸,“好,我們一起。”
郁安自然答應。
大雪下了兩天,天寒地凍沒改變都市的車水馬龍,隻讓穿梭于人們之間的空氣變冷。
第三日是晴天,他們帶了禮品前往郁家老宅。
在老宅大門按了門鈴,報了名字和來意後,二人被準許進入。
來接客的宅院管家仍是上次那位,态度熱切不改,隻是路上的仆人看向郁安時眼光各異。
别墅裡隐約傳來人聲。
在進入大廳前,郁安感覺自己的手被輕輕捏了一下。
他看向沈亦别,而沈亦别也側目看他。
一切有我。
郁安讀出那雙桃花眼要表達的意思,聯系一路進來對方有意無意擋在他身前替他隔開一衆目光的行為,不由彎起眼睛。
他笑着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沒事的。
幾乎是在他們進去的一瞬間,大廳裡的交談聲就戛然而止。
郁父和郁姜坐在同一側沙發,反應各異。郁父皺眉看向兩人,而郁姜則是立即看向主位的老家主。
郁安沒多觀察他們的反應,走近後乖順地對着老家主叫了聲“爺爺”,視線偏移落到郁父身上,頓了頓,喊了聲“郁總”。
這聲“郁總”讓郁父緊皺的眉頭褶皺加深,嘴唇一張幾乎要将斥責的話語脫口而出,但因顧及自家父親還未表态也就不敢多言。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老家主。
郁老家主的神情素來嚴肅,此刻也沒多大變化,“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聽不出喜惡但也不見敷衍,像是什麼也發生過。
但在場之人都知道有的東西已經變了。
郁姜的視線投向郁安。
“是三天前的回國航班,”郁安沒在意他的注視,隻對着老家主溫聲說,“我……我隻想來看看您。”
郁老家主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這次沒等到父親表态,郁父忍無可忍地反問:“三天前就回國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因為那個稱呼憋悶,看清了兩人相牽的手,又聽見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回國幾天卻在外鬼混着不歸家,郁文濤一時氣怒,率先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他等待的是一個飽含歉意的真誠解釋,可微垂着眼的俊秀青年擡眼看來時,其中的情緒是郁文濤從未見過的淡漠。
“你……”
“我想您誤會了一件事,”郁安松開沈亦别的手,打斷郁父的話,“我這次隻是來探望爺爺,并非要在此住宿,所以不必用‘回來’這個詞。”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無意打擾爺爺的生活,此行的目的隻是看望,目的達到我就離開。能在這裡遇見您,确實是個意外。抱歉,我沒考慮到您也在。希望這不會影響到您的心情。”
郁父眉毛擰得死緊:“你在說什麼?”
“……讓您不開心,并非我本願。放心,大家都介意的話,我以後不會再貿然造訪。隻希望這段插曲不打擾到您。”
“郁安!”郁父憤怒拍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沈亦别不動聲色前進一步,以一種不令人過分反感的保護姿态擋在郁安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