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折将永虹閣翻了個徹底,發現閣中隻有醫術靈丹,還有靈力紊亂的爐鼎,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由下至上避開禁制,走完了整座巍峨樓閣後,薛無折拾級而下,目不斜視繞開了一衆神色憔悴衣衫不整的男女,行至了最底層。
雖然已将樓中情形看了個清楚,但他并沒有立即離去,而是自羅盤中取出一縷陣法氣息,施了個靈訣,四處查探。
上島以來,薛無折每至一處都會施法探查,試過大小地方,都沒有得出結果。
羅盤無序,便引出靈氣,以己之身親自比對,畢竟他資質不錯,對術法氣息也還算敏銳。
這樣做很耗靈力。
好在薛無折近來為郁安疏導體内經絡,助他吐納靈氣,也從對方身上汲取到了吞星珠運轉的微薄靈力,用在此處也不算辜負。
這次也是一無所獲。
已将樓閣驗查完畢,薛無折未捕捉太多陣法氣息。
他走在濃郁的豔香裡,面不改色地四處查看。
行經某處突然感應到微弱的靈波,他正欲順着直覺尋找機關,卻聽見入口處傳來隐約的聲響。
叙述斷在這裡,薛無折看着離自己八丈遠的郁安,面色不佳地靠近他,“師尊嫌棄我?”
感知到郁安房内結界的異動而匆匆趕回來,薛無折自然顧不得太多,誰知懷中淡漠如水的人一聽催情香的名字就扭身要逃。
薛無折自然不會讓他逃開,手臂一勾就将人再次抱進懷裡,一邊語調輕緩地說起今夜的經曆,一邊掐訣洗去身上氣息。
可法訣施了好幾遍,郁安仍對他避如蛇蠍,沒有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
郁安皺眉掙紮,“放開。”
能聽話就不是薛無折了。
腰上的手臂不斷收緊,郁安審時度勢,立即解釋:“沒有嫌棄。”
他靈體特殊,符咒毒蠱對他無用,但相應的,用别的東西就要注意些。
薛無折身上的豔香聞久了,郁安總覺得腦子發暈,即使沒有異香也要默默拉開距離。
他的動作傳達出抵觸,薛無折眸光溫柔,笑着貼過來。
郁安及時制止:“你回來的時機很巧,屋内結界還未被沖破……”
薛無折笑意清淺,“心念師尊,不敢耽擱。”
他看着郁安面頰上的绯雲,抛出一個的猜測:“這麼排斥我,是在擔心香料藥效?”
郁安推他,“知道還不放開我?”
“為時已晚,”薛無折煞有介事地搖頭,唇邊笑意擴大,“若是師尊真中了藥效,弟子一定親自為師尊解、難、排、憂。”
郁安面無表情,發力掙開了薛無折的手。
“恬不知恥。”
沾染的那點藥香,吹了夜風一炷香的時間也該散了,就算真有殘存,于修行之人也無傷大雅。
助興的東西,還不足以勾起太多情欲。
遠離了薛無折,郁安面上的熱度很快散去,見對方一直盯着自己瞧,幹脆下了逐客令。
“你還不走?”
這些日子兩人分住竹閣兩層,夜間補眠靜養、修煉調息井水不犯河水。
薛無淚彎着眼睛笑,“我與哥哥是道侶,為何要分居兩側?”
郁安揚了揚手中的靈刃,“再說一遍。”
薛無折眸光輕柔,心平氣和地改口:“咳,是我與師尊。外人眼中你我二人關系匪淺,一連幾日都分房未免叫人起疑。”
前些日子養傷還情有可原,可今晚在不速之客面前演了一場親熱戲碼,再各自分居實在說不通。
郁安:“會有人留心這個?”
薛無折淡淡一笑:“怎麼沒有?師尊,方才那人見我們耳鬓厮磨、纏綿相依也不避讓,甚至津津有味地隔牆偷聽,可見此人卑鄙下流,不僅關注别人夫妻私事,還妄想偷窺人家的床笫之歡。”
身處異界确實需要小心戒備。
郁安勉強被說服了,趕在薛無折說得更過分之前,制止道:“我明白了,你先住口。”
薛無折輕笑:“是,師尊。”
二人不是沒有同寝的經曆,橫跨千裡奔波數月,栉風沐雨風餐露宿也是有的。
可經曆了疏通靈力的事,再和薛無折共處一室,郁安總覺疲憊,既要順着對方的思路分析形勢,又要提防對方各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徑。
對面的薛無折眼含狎昵,郁安視若無睹,也懶得再和他糾纏,幹脆利落往床上一坐。
“你自便。”
他如此坦然,像是境遇好壞都照單全收。
薛無折鳳眸一垂,安靜看了郁安片刻,倒失去了想要作妖的心情。
他不再言語,自顧自尋了個地打坐入定。
館内燭燈亮了一夜。
翌日徐關一行人啟程,滄瀾島主領着青黛為他們送行。
郁安和薛無折在隊伍的最末端,百無聊賴聽着島主祝幾人一路順風的客套話。
徐關和首座弟子自是道謝。
兩人身後,百裡澤背着包袱,應付着島主,視線偶爾飄過來,帶着一絲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忐忑。
看清了對方視線的落點,郁安用手肘捅薛無折,“他很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