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他穿越前熱衷古城遺迹,時常會好奇千百年前古人們的生活。
如今他真的站在了這裡,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心裡卻一點好奇心被滿足的開心都沒有,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孤單與落寞。
穿過城門洞,便是青石闆鋪就的長街。道路兩邊的房屋鱗次栉比,看着十分整齊幹淨。
杜伯承第一次來時,就對這個鎮子充滿了好感。決定等把豆腐生意做起來後,就在這裡開個店,再買一套環境清幽的大房子住。
不想房子買了,店也找好了,自己卻嫁人了……
杜伯承稍一擡頭,就看到了正對着城門的三層高酒樓。
巨大的紅色牌匾上,黑字描金,寫着大氣磅礴的“迎賓樓”三個大字。
屋頂上還插着酒旗,方方面面都特别惹人注目。
華章揚起小腦袋問:“三叔,我們要去迎賓樓嗎?”
杜伯承拄着他拐了個方向,花一文錢買了根糖葫蘆給他,“去東市。”
那裡是租車、買賣人口、各路人牙子的聚集處。
杜伯承循着記憶來到一條小街,找到了當初帶自己看店的人牙子——刺頭。
見了面也不多話,拿出書契遞給他,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刺頭戴着大草帽,正坐在地上和一群叫花子玩牌九。好半天才慢悠悠擡起頭,把杜伯承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後,這才吐出嘴裡的狗尾巴草,頗有些陰陽怪氣的說。
“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考運不通,卻頗得月老和财神爺照顧的杜三爺嗎?你那個牛逼哄哄的夫郎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啊?爺還有帳要找他算呢。”
杜伯承此刻正奇怪他為何一反常态?聽刺頭話中之意居然是和邬夜有仇後,也沒問其因由,道:“咳咳~冤有仇債有主,你要想遷怒我,那這買賣不做也罷。定金退我,我再找别家就是。”
“退你?憑什麼退你?”
刺頭像受到什麼刺激,把牌一丢,噌的從地上爬起來,沖杜伯承怒吼道。
“我的好兄弟不過就是在集市上把你當個笑話講一講,你夫郎!那個黑心的賤人!居然就把他的一家老小趕出了莊子,還把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遠方兄弟給辭了,害他被親戚們一頓群毆給死了!你們兩口子欠我好兄弟一條命!你還有臉和我要定金?”
他振臂一呼,“兄弟們!”
立時有一堆人拿着棍棒把杜伯承團團圍住,響應刺頭的号召:“把這為富不仁的東西打死!給咱們的好兄弟報仇!”說着便齊齊沖了上來。
華章吓得頭發炸起,跳起來大叫:“啊啊啊!三叔!”
杜伯承一手将華章扯到身後護住,一手去掏随身攜帶的熟石灰粉。不管三七二一,見人就揚。
拿着棒子撲得最快的幾個大漢沒想到他會有這招,兇巴巴瞪得老大的兩隻眼珠子被襲擊了個正着,立時雙目刺痛,面部灼燒,眼前一黑後,竟是直接瞎了。
紛紛跌倒在地,奔潰痛苦的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悲慘大叫:“啊啊啊我的眼睛!”
氣的同樣中招的刺頭跺着腳怒吼:“杜伯承我殺了你!啊啊啊!”
杜伯承已經趁機拉着華章沖出了包圍圈,邊跑邊又掏了一把碎銀子朝着身後的窄巷一扔,沖着大街上不知發生了什麼的百姓們大喊:“發銀子了!都來撿啊!”
等人群一窩蜂擁上去,又忙對華章道:“快去報官!”
華章不走,看着杜伯承大叫:“三叔!你的眼睛!”
杜伯承剛才揚石灰的時候,也被風吹了些到眼睛裡,雙目紅腫流着淚,視線模糊推華章:“别管我!咳咳!快去!”
眼看刺頭等已經從人群擁擠的窄巷追了出來,華章才不肯丢下他,咬着牙死命拽着他的手往人多的地方跑,與迎面而來的一男一女撞個正着。
“哎呦小心!”女人扶起華章,指着杜伯承對身邊又矮又胖的男人道:“孩子他爹,這就是救了我和孩子的大恩人——哎?恩人你的眼睛!”
說話間刺頭已經提着砍刀沖到面前。
女人忙将哭着喊救命的華章護在身後。
男人也站在杜伯承身前,挺着大肚子擺着白白胖胖的兩隻手,彌勒佛似笑眯眯的給刺頭說好話:“這位好漢,咱們有話好好說。”
刺頭捂着眼睛胡亂揮着砍刀:“這人害死了我的兄弟!我要給兄弟報仇!不相幹的人都給我滾開!”
男人笑眯眯搖頭:“這不成,他也救了我婆娘,免了她被扯衣之辱,是我胡老八一輩子的大恩人。你要殺他,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那好!”刺頭龇牙咧嘴招呼跟着他的地痞流氓們:“連這些多管閑事的東西一起打!”
說着沖上來一腳踹飛擋路的大胖男。
再兩耳光扇飛女人和華章。
提刀照着杜伯承就是一陣胡亂揮砍!
杜伯承視線模糊,刺頭比他瞎得還厲害。
憑直覺胡亂躲過幾招兇猛刀勢後,杜伯承力竭正要往地上摔,忽跌入了一個帶有淡淡烏木沉香的熟悉懷抱。
那刀劈後腦的破空聲,也停在了耳邊。
“……邬夜?”杜伯承閉着眼睛偏過頭,有些不确定的問:“是你麼?”
邬夜沒說話,兩指夾着刺頭的長刀,目光毒蛇般落在他舉刀的腕子上。雙指輕輕向上一提,在一大片驚呼聲中,奪刀砍去了他的兩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