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前幾天也說了，你本來還以為我是要回家了，就按你以為的情況來看，不管怎麼看我離開都是最好的方法吧。”

“為什麼你會說你可以搬走？”

祝施倩的話砸在封覺歡的心頭，她的每一句話都代表了有一顆隕石墜落在封覺歡的世界，封覺歡被砸的說不出來話，不同于剛才的一瞬失聲，她好像徹底失去了發聲的能力，面對祝施倩的疑問，她隻能看着祝施倩，一句話也不出來。

祝施倩并不着急封覺歡的回答，她還沒把想說的話說完，就在剛才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封覺歡和她說的‘回鄉計劃’，當時封覺歡還有很多事沒解決完，大概率不會離開。

現在不一樣了。

再加上封覺歡說她要回東北，不一定會待多久。

一種前所未有的惶恐彌漫開來，在無法抵抗的惶恐下，祝施倩突然開了竅，知道要和封覺歡說什麼了。

“還有你說你把我當成朋友，但你對我好像也不是在對一個朋友吧？”祝施倩眼裡多了點不解，“除了格外的照顧，我們之間的相處真的是朋友嗎？”

“如果是朋友，為什麼你很少和我說你的事？”

封覺歡開口想要解釋，祝施倩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她擡起一隻手，“你先聽我說。”

“你平時是會和我說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了什麼，但你和我說的都是讓人想象不到你完整的一天的事。”

“是那種說了再多，我也不知道你這一天都做了什麼、具體是怎麼過的事。”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就像是一幅畫，你隻告訴我畫的顔色，卻不告訴我這幅畫上面畫了什麼，就連最小的作為背景的花草你都不告訴我。”

“不知道你有沒有覺得，但我感覺你對我特别客氣，根本不像是朋友。”

“你真的把我當成朋友了嗎？”

聽到她說這些，封覺歡猛地冷靜下來，“我當然把你當成朋友了。”

“祝施倩，你仔細想想我真的是什麼都不和你說嗎？我是一開始就什麼都不和你說嗎？”

“很多時候我想和你說時，你都表現的漠不關心，在你以為我們在一起的三年裡也是。”

“并不是我不和你說，是你并不關心我的生活。”說完這句話，她的聲音陡然變輕，“我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的話，肯定會對那個人産生好奇心。”

“你會想知道對方的生活，而不是對方說了一大堆你還是漠不關心、敷衍回應。”

祝施倩的肩膀下沉，這次她沒回避封覺歡的視線，“我知道，我知道……”

她喃喃重複了幾遍，“我知道我之前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就是因為我知道我才會和你說。”

“你不喜歡我敷衍地回應還有漠不關心，可這麼久了，你還是在我的身邊。”

封覺歡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沉默地看着她，“祝施倩，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在感情上有些缺陷，人還比較自我，很多時候我都不能發現自己的問題，我經常和别人說如果有不适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說，我也和你這樣說過，但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不舒服了之類的話，本來我還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不直接和我說，還有點怨言。”祝施倩小心翼翼地說：“但其實要求别人把相處中的不适說出來似乎也不太好，也很自我，會讓人不舒服。”

“讓一個本來就在和我的相處中感到不舒服的人，對我說出她不舒服的地方，本身也會讓她不舒服，是我做了讓她不舒服的事，最後還要讓她主動說出來，而我能不能改在她那裡完全是個未知數。”

她鄭重地說：“我一定會改掉自己的缺陷。”

‘我的性格可能有些缺陷……’

‘這不是缺陷，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

‘如果有，完美本身就是一種心理疾病，也是一種不正常。’

‘每個人本來就是不同的，怎麼能把不同當缺陷呢？’

‘它隻是不同而已。’

‘她隻是不同而已，怎麼能把不同當缺陷？’封覺歡在心裡說，她愣愣地看着祝施倩，想和她說‘這不是缺陷’、‘你沒有缺陷’可怎麼也開不了口。

她居然沒辦法告訴眼前這個曾經告訴她，她沒有缺陷的人沒有缺陷。

可能是因為她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缺陷。

祝施倩居然說她自己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