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我也僅數返還給蘭堂君。更何況,我并不關心你有怎樣的野心,我想蘭堂君應該找不到比我更加體貼的合作者了?”鷗外從容地微笑着,“而在此時此刻的我看來,「異能兵器」的消息實在虛無缥缈。但在真正獲得确切消息之前,我都能獲得蘭堂君地襄助,将Mafia逐漸收入囊中。這于我而言,實是一本萬利的交易。”
“原來如此,森醫生。”蘭波淺歎一聲,“我們都是在用對方的失敗來賭自己的成功——您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對手,跟您的每一句談話,我都有種與虎謀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
蘭波思索着魏爾倫突然的背叛、最近在歐洲的行蹤,自己殘破的記憶、以及在爆炸之後失蹤于橫濱的人型異能兵器,終于下定了決心,“好,森醫生,我同意您的交易。”
——在重新面對保羅之前,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鷗外微笑起來,心中某處緊繃的角落也終于如釋重負,“合作愉快,蘭堂君。”
“那麼,您接下來将如何行動?如果想要暗殺Mafia的首領,我現在就能做到。”蘭波眼底閃爍着冷冽的光芒。
鷗外真心實意地愣了一下,失笑道,“蘭堂君,不再稍微掩飾一下嗎?”
“既然已經被您知曉了最終目的,掩飾也沒有作用了。”蘭波語氣冷淡地回答道,“如何,需要讓我動手嗎?森醫生。”
“你似乎很是急迫呀?蘭堂君,是有什麼不得不盡快完成的心願嗎?”鷗外微笑起來,眼底卻是冷漠的色彩,“但我認為目前的最優解是徐徐圖之,無論我們哪一方?”
“……請原諒我的失禮,森醫生。”蘭堂挂着虛僞的笑容,做着完美無瑕的掩飾,“方才隻不過是我擅作主張的又一次試探罷了,我必須要确認您這位盟友的可靠性——我同意您,這是再合适不過的做法。”
“那麼,關于如何讓你重新取得首領的信任,想必蘭堂君你自己也清楚方法。”鷗外用仿佛縱觀全局的語氣陳述着,“「異能兵器」的情報和你即将編造好的理由,我都會如實上報給首領,至于如何擺脫審訊部的糾纏,就要看蘭堂君自己的毅力與智慧了。”
“承蒙森醫生的關心。”蘭波倦怠而自嘲地微笑了一下,“我不至于在合作開始時,就在這般細節上失敗。”
“與蘭堂君當盟友果真令人信心倍增。”鷗外微笑起來,“既然如上的方針我們都達成了共識,今夜我們就此分别吧?”
“請等一下,森醫生,我有最後一個問題。”蘭波語氣冷淡地道,“尋常人在得知有人能夠幫助他一蹴而就的時候,無不會欣喜若狂,而我并不輕視您的野心和手腕。所以現在我更加好奇了——激進奪權的方案并非完全不可取,您是如何堅決否定掉這種可能性的?”
“啊,你問這個……”鷗外停住了腳步,接着卻說了令蘭波瞠目結舌的坦誠回答,“實際上,我家裡孩子的年齡還太小哦,如果手段過于激進,我恐怕會一直忙碌于操縱權術,而疏于關照他。”
“……這算是什麼回答?”蘭波因為異常驚訝而微微睜大眼睛,“原來如此,就是您之前提到過的養在身邊的那個孩子嗎?”
“全名叫做「太宰治」。”鷗外彎起眼角介紹道,依舊是看不出破綻的姿态,語調卻顯而易見的溫和下來,“蘭堂君恐怕也知道這個道理吧?陪伴孩子成長的機會一生隻有一次,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蘭波啞然片刻,才帶着微諷的語氣輕緩道,“……您竟然是認真的?想不到您是這樣溫情的人,實在是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了。”
“是嗎?雖然善于僞飾,但藏在這副善于精算的皮囊之下的,可不是什麼無情冷血的生物。”鷗外意味深長地微笑了一下,“我想這一點,我們彼此都也再清楚不過了,蘭堂先生。”
蘭波驟然沉默了,須臾後又歎息道,“我相信了……如果您說這些話,隻是想故意向我透露軟肋,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些……我是不會對那孩子做什麼的。”
“那麼,請記得你此時的承諾,蘭堂君。”鷗外說道,他再次向蘭波微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再次走入被月色浸潤的灰色薄霧中。
……
“……「異能兵器」?”太宰聽完後怔愣住了,“擂缽街就是這樣來的?”
“恐怕是如此。”鷗外裝模作樣地歎息着,“所以一定要趕在蘭堂君真正找到可靠的信息之前,利用他的力量當上首領,嗚嗚,我好焦慮啊太宰君。”
“森先生不要再虛僞地撒嬌啦,明明什麼都不讓我插手,我是不會同情您的。”太宰冷哼一聲,再次嘗試着把話題拐回「間諜計劃」上,“不過,如果您真心求我的話,我會勉勉強強考慮幫幫忙的哦~”
“唯獨這點不要妄想了,治君。”聞言,鷗外瞬間收斂了沒出息的表情,冷漠地道。
“怎麼這樣啊,森先生,那我好無聊啊——”男孩終于忍不住吵鬧起來,“剛才說了,今天您要去找首領彙報吧,不是正好能把我一起帶上嗎?我要一起去嘛、一起去啦!!”
“治君真心想幫忙的話,不如留在家裡幫我看看今天的股市?”
“幫森先生賺黑心錢真的好沒有意思,我不要做那些事啦!!”
“真的嗎?我看治君天天在金融世界裡撬動着杠杆,玩得很開心哦?”
“……那不一樣!”
“如果賺夠了這個數,我就帶你去見一見那位蘭堂君。”壞心眼的大人随手比了一個天方夜譚般的數字。
“真的嗎?”太宰懷疑地挑起眉,“如果認真起來,我不是不能做到的,森先生要記得信守諾言哦。”
“等等、治君,我現在明面上不能有那麼多錢啊!”鷗外慌亂起來。
“所以果然又是用來哄騙我的借口吧!”太宰控訴道。
“不、不,我的意思是,太宰君可以用兩三年來慢慢賺足這個額度。”鷗外表情和藹地勸說。
“………”太宰徹底炸毛了,“這不就是要讓我再等兩三年的意思嗎!森先生實在是太過分了,我馬上就把您的份額全部抛售,讓您再也沒有私房錢給愛麗絲買裙子!!”
“……救命啊愛麗絲醬!!”
“讓你惹他!林太郎,你自找的!!……阿治、阿治,不要生氣啦……壞心眼的林太郎,快過來道歉啊!”
……
看着愛麗絲追在氣鼓鼓到滿屋亂竄的小孩身後,鷗外不由微笑起來。
明明才回到過去的時候,思考的最優解正是如同蘭堂君所說的、更加激進的手段……這種想法又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雖然是意料之外的變化,也能預想到會造成多少損失……
但是,他不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