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甯安掖好被角,“先歇着,我去去就來。”
甯安撩了他一眼,冷聲道,“是你動的手?為什麼?”
封紫宸佯裝訝異,“小安可真聰慧。”
待門在他身後撞上時,甯安收回目光,盯向房梁。
此人絕不簡單,定要好生提防。
“小安,醒醒。”
“小安……小安……”
“唔……”甯安緩緩撐開眼皮,眼前人的輪廓也逐漸清晰,封紫宸那蒼白的面龐映入眼簾,他依舊在笑,悠兒悠兒的,與平日沒什麼不同。
他隻安靜的說了句,“小安,如果天亮了我還不回來,你一定要離開這裡,無論去哪裡,千萬别回來了。”
“可是……”
封紫宸從袖中掏出什麼來,打開香囊,而後示意甯安伸手來接,“收好了,丢了的話,又得從頭再來。”
月寒石?這是月寒石?!
“你從哪裡拿的?”甯安有些激動,精巧的月寒石此刻便在他的手中,白璧無瑕。
“答應我!”
“什麼?”
“别回來了。”
“等一下!”甯安拼命要起身,眼皮忽的覺着沉重起來,緩慢的耷着,面前的封紫宸越來越胖,最終四處湮散。
一聲雞鳴劃破萬籁俱寂的清晨,甯安忽的驚醒,不适感已然消失,緩緩支起上半身,他這應該算是痊愈了。
視線從覆着的軟被上逐漸落在屋内,最終又定在身旁的香囊上,原來昨夜所經曆的,皆不是夢。
封紫宸這種人,要麼“一問三不知”,要麼就是五句話裡隻有半句真話,那半句還是甯安自個兒琢磨的。
連到底誰對他下的毒手,甯安都無法确認,一口咬定封紫宸是狼子野心,未免太過武斷。
急促的腳步聲便是在此刻響起來的,甯安掀開被子,在床沿呆坐了幾秒,他們的聲音壓的極低,甯安的心頭一緊,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但顯然來了不止一個人。
“甯公子,醒了嗎?”粗犷的男聲試探性的語氣穿過門縫,氣氛瞬間跌至冰點。
甯安并未作答,屋外的男子倒也沉得住氣,在一陣竊竊私語中繼續問道,“甯公子,有事相商,敢問公子起了嗎?”
“會不會跑了?”
“不可能,我一晚上盯着呢!”
甯安皺皺眉頭,即便自己想跑,就這麼芝麻大的客室,他能跑到哪裡去?而且他們來的未免太快。
“甯公子,得罪了!”
門被大力推開,人群蜂擁而至,将甯安圍在了中間。
“搜!”
“慢!”
甯安的左手壓在床沿,然後從身後蜷成一團的被褥裡抽出了一個香囊,“在找這個?”
一人連忙接過抻開口袋,“二師兄,是月寒石。”
攖來的寒光最後定在甯安的身上,被稱為二師兄的人眉頭緊鎖,面帶怒容,“月寒石乃我蒼旻至寶,甯公子如何得到,還請給個合理解釋。”
你問我,我問誰?
甯安歎了口氣,“道長們,我沒有偷拿,醒來便在床頭。”
二師兄歪了歪腦袋,探尋的目光将客室掃了一圈,“與你同行的封公子呢?”
“不知道,我還正要找他。”
“油嘴滑舌,帶走!”
幾人不由分說,架着甯安便走,甯安隻能任人宰割,五花大綁于清虛殿中。
短而粗糙的胡須随着道長那激揚的語氣上下起伏,甯安不言不語,在一陣讨伐聲中終于看到了徑直穿過人群的蒼旻觀觀主——紫陽真人。
仙風道骨的紫陽真人捋捋白須,冷冷的隻掃了甯安一眼,便轉身上了台階。
“師父,此人有重大嫌疑,不如交付弟子,定将查個水落石出。”
“師父,小師弟死得極為蹊跷,我們這些做師兄的,怎能就讓他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
“對啊,師父,這兩日觀裡就來了這兩人,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
大殿内人聲鼎沸,就像“嘭”聲響後的爆米花,七八名弟子,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得甯安耳膜都疼,紫陽真人依舊面無表情,淡漠的看向衆人,絲毫沒有制止的打算。
“都說完了?”不大不小的聲音從人群裡傳了出來,衆人忽的噤了聲。
一張平常到再不過的臉,一襲青衣,甯安眯了眯眼,隻見有人小聲的喊了聲,“大……大師兄。”
紫陽真人的表情此刻卻有了細微的變化,倒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點事情,你們還要驚動師父他老人家,沒規沒矩。”
被瞪了一眼的衆弟子,腦袋一個個的垂了下來。
“打擾師父清修了。”
“那便交于青玉了。”紫陽真人将手負于身後,目光再次在甯安的身上停了一秒,然後快步走出清虛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