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東西遞給對方,道:“打開看看?”
南星儀依着她的話,打開隻看見一團黑漆漆的氣,她吓得趕緊扔在地上,疑惑道:“這是什麼?”
宋晚禔一本正經瞎扯道:“鬼氣。”這方面她着實是個半吊子,她隻知道那底下藏着東西。上次她來,都抓不住這個氣,也不知今天是怎麼,竟讓她抓住了。
南星儀看向宋晚禔方才踏過的地方,已經平靜如初,哪還能看見什麼漩渦。她對宋晚禔這個人更加地好奇,也更加地相信對方能幫自己,她緩緩道:“難道山莊裡有鬼?”
宋晚禔道:“少莊主不如請個道士來看看,我并不精通于此,這團氣約莫是一些精怪留下的,這山中精怪可不少。”
南星儀緩緩道:“待山莊平穩些,是該請個道長。”她一直不太信這些神神鬼鬼,沈清眠說山莊裡有蘊魂鈴時,她認為是無稽之談,難道人死了還能招回來?但沈清眠幫了她很多,她雖不太信,卻也讓人找了幾年。
今日算是親眼見到了一些東西,恰逢多事之秋,确實該請個道長去去晦氣,尤其是去一些惡人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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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杓蘭一人在院子守在火盆旁,她很害怕,一直在祈禱宋姐姐回來。可是她等了幾個時辰,隻能自己生了火。她試着将紙錢燒入火盆裡,紙錢卻怎麼也燒不着,明明沒有風,紙錢還飛了一地,一定是因為還沒到醜時,她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默将院子裡的紙錢撿起來,邊撿邊安慰自己,在最熟悉的院子裡,不會有事的。
杓蘭雙手祈禱,心道:“宋姐姐,你可一定要快點回來。”
這時,一陣風吹滅了火盆裡的火,杓蘭趕忙過去看,又冒了一身冷汗,她閉着眼在心裡默念了幾句“宋姐姐,保佑我”,才又重新點上火盆裡的火。
夜更深,四下隻剩“呲呲”的火聲,杓蘭蹲坐在火盆旁,她已經不似剛剛那樣害怕,打起精神,等待醜時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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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已到,小築的大門緩緩打開。
“昨夜,你怎麼沒來?”
南照雪手裡帶着一盞油燈,踏着滿地紙錢,迎面走來。
宋晚禔現下已經沒有時間跟南照雪來回拉扯,直接開口:“在我老家,有一種說法,紙錢燒不着,是因為亡者還有心事未了,執念過重,因此不肯接受生人的祭拜,你有什麼心事未了嗎?”
南照雪沉默了很久,才冷聲道:“我說了,難道你會幫我?”
宋晚禔道:“我可以幫你,但是我要斷水劍。”
南照雪道:“前幾天你說要蘊魂鈴,現在又說要斷水劍,真是貪心,什麼斷水劍,我可不知道。”
宋晚禔忽然笑了,道:“斷水劍就在後山的湖裡,對不對?”
南照雪皺了皺眉,淡淡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問我做什麼?”
宋晚禔笑道:“再拖時間的話,今晚可要有一個無辜之人因你喪命了。”她特意找了杓蘭,正是因為杓蘭不夠強,能被南照雪的怨氣影響;換個人,她今晚就見不到南照雪了。
南照雪道:“你什麼意思!”
宋晚禔意有所指:“你怎麼不問我,沒有這盞燈,我是怎麼見到你的?”
南照雪臉色瞬間變了,隻想到了一種可能,駭然道:“你竟然讓活人給我燒紙,卑鄙!”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祭拜過她,無一不被她的怨氣所噬,但是那些人的祭拜,并不會讓她現身。也不知道這宋晚禔用的什麼辦法,竟然能看見她。
宋晚禔微笑道:“我隻是試一下。”畢竟她常年與妖魔鬼怪打交道,她自然有她的辦法見到南照雪。
南照雪瞧着對方這幅模樣,冷哼一聲,道:“斷水劍我不會給你的。”
雖然這把劍她留着也沒什麼用,但她也不想給宋晚禔。
宋晚禔緩緩上前,輕輕拉住了南照雪的手,柔聲道:“我說了,我可以幫你,讓你殺了你想殺的人。”
她想,南照雪這麼重的怨氣,應該是與自己的死亡有關。
南照雪立刻甩開她的手,厲聲道:“你都能讓活人給我燒紙,我怎麼相信你。”
宋晚禔笑道:“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她吧?”
“姑姑。”
南星儀從宋晚禔的背後出來,恭敬說道。
南照雪滿臉疑惑:“這是誰?”
南星儀道:“姑姑,我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不知道姑姑會不會厭惡她。
南照雪聽到這聲“姑姑”,心裡也猜得差不多了,眼前這人是她那個便宜弟弟的女兒。南照仁害她身死,毀她心血,她一定要讓南照仁下地獄,受盡千刀萬剮之苦。誰知道他的女兒會不會跟他一個德行,南照雪沉下了臉,道:“她有那個爹,我有什麼好相信的?”
南星儀苦澀道:“不是的姑姑,我知道是父親害了你,可我找不到證據,我沒辦法為你洗清冤屈。”
南照雪嘲諷道:“證據?我的人被殺得一幹二淨,你還想要什麼證據?”語罷,她看向宋晚禔,忽然改口,“你不是想要斷水劍和蘊魂鈴嗎?我可以給你,我要親手殺了南照仁。”
宋晚禔立刻回道:“可以,不過,我得見到了東西,才能幫你。”
南照雪繼續道:“萬一你拿了東西,不幫我呢?”
宋晚禔道:“我一個外人,管不着你們的恩怨,隻想要這兩樣東西,我沒有拿了不幫的道理。”
南照雪沉默了很久,她半信半疑,可旁邊的南星儀更不可信。這麼多年,除了那個小女娃,宋晚禔是第二個能見到她的人,她似乎也隻能相信她。
宋晚禔盤算着時間,又道:“從這裡回到北邊的院子需要一刻鐘,你現在隻有一炷香的時間做決定。”
南照雪道:“我答應你,明日湖邊見。”話語中,她把手裡的油燈給了宋晚禔,繼續道,“不要再用這麼危險的辦法了。”
宋晚禔和南星儀回到院子時,杓蘭已經倒在火盆旁邊。南星儀迅速将她扶起來,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鼻尖氣息,道:“她現在氣息很弱。”
宋晚禔淡淡道:“死不了,休息幾天就好......”就是得遭點罪,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被怨氣反噬,無非就是病幾天,至少她能保證杓蘭不死。要是真死了,她還有點愧疚,畢竟杓蘭對她還不錯。
今晚,比她想象中的要順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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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無恙匆匆來為杓蘭醫治,她問道:“杓蘭怎麼會感染風寒?”
宋晚禔極其自然道:“可能是夜裡着涼了。”
無恙想着,這天确實是一天比一天涼,也不再問了。她專心為杓蘭醫治,最後開了一些藥,叮囑道:“這幾日注意些,你也是,背後有傷,不要着涼。”
她看着宋晚禔滿口應承,又給她拿了一些藥,才放心離開。
杓蘭悠悠轉醒,語氣虛弱:“宋姐姐,我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宋晚禔柔聲道:“沒有,好好休息,我在這陪着你。”
不久後,杓蘭似乎進入了夢魇中,嘴裡一會喊着“阿娘”;一會喊着“姑娘”;最後喊了一句“宋姐姐”,随後她驚醒了。
宋晚禔關心道:“怎麼了,做噩夢了?”
杓蘭大口喘着氣,道:“宋姐姐,我夢到有人要殺我。”
宋晚禔輕輕握着對方的手,安撫道:“沒事,不會有人殺你的。”
杓蘭點了點頭,道:“嗯嗯,我知道宋姐姐會保護我的。”
宋晚禔微笑道:“對,我保護你。”說完,她又耐心地哄了幾句,杓蘭昏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