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水又做夢了。
但這次的夢,有些奇怪。
大雪封山的天,獵戶穿着蓑衣背着箭筒,手裡捏着一杆彎弓,走在山林裡,伴随着潺潺的流水聲,尋覓着獵物的蹤迹。
顯然,這個獵戶就是她自己。
但哪個傻登會在這樣的天氣,穿着蓑衣跑出去打獵?
反正她不會。
“咔——”
樹叢裡有東西,是一隻灰毛野兔,許易水立馬彎弓搭箭,沒射中,野兔蹿着跑走了。
當即,許易水便追了上去。
難得遇上沒冬眠的野兔,這極有可能是她在這大雪天裡能找到的唯一獵物。
越往上追,那流水的聲音越是清晰,周圍的雪似乎都薄了不少,溫度也暖和了起來。
兩側是潺潺的水聲,兔子跑了,越追那水聲反而越發清晰起來。
嘩啦啦的雪落在地上,許易水扒拉開雜草枯樹的灌木叢,看見了一汪溫泉。
還有一個人。
一個正在脫衣服的人。
難怪這附近的溫度都高了起來,原來是有泉水的緣故。
外面的雪還在飄着,但這一方天地的雪卻停了。
袅袅的水汽,蘊養着池邊的紅梅碧草,在深冬卻宛如暖春。
而那個人就在池邊,在樹下,在碧草之上,正緩慢地褪去身上披着的雪白狐裘。
圓潤的腳指頭踩在青草地上,像是珍珠落在翡翠玉石的盤子裡,晶瑩剔透得讓人移不開眼。
是仙女吧?
那種話本裡,隻要偷走衣服,就會失去法力,然後成為你的妻子的仙女。
許易水看不清對方的臉,隻知道仙女每脫去一件衣裳,她的呼吸就更重一分,冰天雪地裡,臉上心裡,好似燒起了一團火。
不能發出聲音,不能驚擾了人間仙境。
許易水克制着自己的動作,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也在克制自己變得急促的心跳。
大概是有那些話本傳說裡的前車之鑒,仙子并未脫得□□,身上還裹着件維持自己法力的輕薄紗衣。
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遐想,帶着隐秘,卻又愈發引人探尋。
一步一步,輕盈地走向泉水,不知何處有風吹來,紗衣翻飛之間,似乎輕柔地落在了許易水的臉上。
許易水聞到了梅香。
“你還要看多久?”
許易水閉目克制自己,卻聽見清泠又嬌媚的聲音伴着熱氣熏了過來。
她聽見仙子嗔笑,那笑就像是落在她的耳邊:
“小家主不如下來?看得更仔細些?”
仙子一邊說,一邊笑着在水中起舞,娉娉婷婷,盡态極妍,攝魂奪魄。
很好,這不是仙子,而是勾魂的豔妖。
妖好,豔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