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趟遠門要比開荒一天還累,許易水打算晚飯煮點紅薯粥吃了算了。
隻是拿瓢淘米才發現,沒水了。
“我去打水。”許易水提起桶往外走。
蘇拂苓就坐在房檐邊,沒吭聲,也沒動作。
但許易水知道她聽到了。
某種無聲的對峙,暗地裡的試探拉扯在兩個人之間流淌。
拎起牆邊上挂着的扁擔,許易水勾上兩隻桶,走了。
“易水?聽說你去鎮上了?怎麼樣,又賣了啥好東西?”
剛下坡走到平壩,許易水就聽見個熟悉的聲音。
老賴頭。
還有村長也在。
兩人手挽着手,正往另一邊兒去,老賴頭的臉上還殘留着谄媚笑容的餘韻,也不知道先前都在聊些什麼。
“挑水去?”村長自然也看見了許易水。
“對。”許易水點了點頭。
見她隻是寒暄一下又要走,許易水喊住她:“魯嬸!”
她正想找村長呢。
“嗯?”村長停住腳步。
放下桶,許易水三兩步走到村長身邊。
這表情可有些嚴肅,村長也徹底地轉過身來:“怎麼了?”
頓了頓,許易水還是開了口:“我和蘇——那個罪奴的買賣關系,是家妻?”
“對啊,”村長點頭,又面露疑惑,“是有什麼問題嗎?”
許易水:“……”
問題大了。
“可是我們還沒成婚。”
“對哦!”村長一拍腦門兒,“我想起來了!”
“我正要問你這個事兒呢,你們什麼時候去取扶桑水啊?”
“你給我說一聲,到時候開荒的日子我好給你記一下。”
“……”這個事情真的一句兩句很難說清楚,許易水第一次覺得說話也很傷腦筋。
“她戶籍也落在了我家……”
“你娘子嘛那戶籍自然是落在你家嘛。”
村長說着,頓了頓,又往身後看了一眼。
“嘿嘿,”老賴頭在後頭支起耳朵,見村長看過來,尬笑着,又搓了搓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我去那邊兒等你嗷~”
老賴頭也不傻,村長這眼色一使,擺明了是要和許易水說點兒“小話。”
也不存在什麼計不計較的,這樣的小話,魯林和村裡每個人可能都說過。
若不是相對端平的同時又能相對周到兼顧,她魯林能憑什麼在上河村當了十來年的村長?
見老賴頭走了,村長這才低聲開口: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嘛,你那個開荒分地還有宅基地那邊兒,給你算兩個人的。”
“那這兩個人的地,我總不能憑空給你分吧。”
“到時候上頭要是查起來,我怎麼說?”
她說了這麼多,許易水怎麼也沒給個表情,是理解還是不理解啊?
這孩子怎麼越大越看不透了呢。
“七文錢,多個媳婦兒,還多添了份地,你摸着良心說,村長我虧你了沒?”
村長知道,許易水大概還是在介意自己給她找的這個娘子是瞎子:“是,這人看東西不太方便。”
“話說回來,”村長忽然眼睛一亮,“老張家的說你要帶人去鎮上找郎中看看,怎麼樣?”
“能治嗎?”
許易水:“……”
她聽出了村長的顧慮,但蘇拂苓身上的問題,瞎不瞎子隻是最小的一個。
可以直接說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蘇拂苓是皇帝,以後會派人殺了整個村的人嗎?
閉眼,再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