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端來兩杯黑咖啡,一碟蜂蜜蛋糕,一碟布朗尼,然後收起空托盤,說布丁和甜甜圈等下就來。無所謂,反正沒有人真的想吃甜點。服務生走了,明良緩緩答道。
“也許,明澹根本不需要下一個保姆。”她一字一句宛如雕刻,“你就是她的最後一位保姆。”
孫宇林陡地一怔,“您這是什麼意思?”
仿佛故事進行到尾聲,謎底向觀衆揭曉,明良伸手探進貼身口袋,取出一包茶杯大小、市面上随處可見的白色藥紙,她輕輕一推,把藥紙推到桌子中間,無所顧忌又胸有成竹地等候對面的選擇。
“一包三粒藥,一天一粒磨成粉末,摻進她的日常飲食裡,這樣一來——”女人笑得燦爛,像今天的天氣一樣不見半點陰霾。“她就能和她的母親團聚了。”
“團聚……”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說話聲音都在顫抖:“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呵,犯罪。”明良輕笑出聲,反問道:“假如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事情,那我還有必要請孫小姐你來嗎?”
對面沒作聲,她又接着說:“知道為什麼我要特地找你來做這份工作嗎,孫小姐?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我有一個妹妹,你也有一個妹妹,我不喜歡我的那個妹妹,但你很愛你的妹妹,哪怕你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因此,我才想請你幫忙,為了你最愛的妹妹,幫我除掉我讨厭的妹妹,這不是很劃算的買賣嗎?你做了一個月保姆,明澹的性格你應該很清楚,如果她知道了,你是帶着這種目的接近她,騙取她的信任,她是絕不可能原諒你,甚至同情你的。到那個時候,你非但不能獲得一丁點兒諒解和支持,就連你妹妹孫虹,你也救不了了,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孤零零走向生命的終點。難道,這就是你努力了那麼長時間,最後想要看到的結果?”
“打擾了。”
服務生端來剩下的兩份甜品。她把焦糖布丁和甜甜圈放到桌上,輕悄悄離開了。
明良看着桌上各式各樣的甜點,歎息着提了一句:“你妹妹,喜歡吃甜食吧。生活太苦,有時候人就喜歡吃點甜的,不然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不過,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幹,我也無話可說。前兩次任務的費用你收好了,怎麼說這也是你妹妹的救命錢,隻是這點錢對于一個白血病病人,還是遠遠不夠的,要怎麼選才好呢?”
她把問題拋給了孫宇林,連帶支票和藥紙,一同推到對面,推進無底的深淵。
“執行的時間我會通知你的。”
明良站了起來,拿上她的手提包,挎在肩膀,提醒道:“最好不要動什麼歪心思,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一直關注着你。”
“你就這麼恨她嗎?”
孫宇林依然坐在原位,雙手死死按住兩邊的膝蓋:“恨到要殺了她。”
“不是恨。”
明良取出一副墨鏡戴上——
“是覺得她很礙眼。極其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