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衍幸運地逃到這片安全的領地,又遇到了會淨化術的他。
嚴先生能有這麼幸運嗎?
葉小狸突然想起,秦時衍每次出門,前往的方向都是不一樣的。也許根本不是擴大範圍搜索——而是漫無目的地尋找。
或者,秦時衍早就知道這件事,隻是不願意相信。
心思單純的小狐狸瞬間淚眼汪汪,嗚咽道:“太可憐了。”
蒲公英種子一愣,這什麼反應?
它暗示得不夠明顯嗎?
棉花糖怎麼哭起來了?
葉小狸“啪叽”跪倒在地,心疼地摸摸兩個姓名牌,嗷嗚了半天,眼睛都哭腫了。他吸吸鼻子,擦去豆大的眼淚,小心翼翼地摘下兩個姓名牌攥在手裡往外走。
蒲公英種子不解:“棉花糖,這是要幹嘛?”
葉小狸攥緊姓名牌,繞着木屋轉了幾圈,終于選了個太陽升起的方向,開始挖洞。他挖得滿頭大汗,依舊覺得洞太淺,把領地附近的鄰居,污染鼠兔它們叫來幫忙。
“下雪了,出門會死的。”
“這雪太刺撓了。”
零零碎碎的初雪下了沒多久就停了,開始出大太陽,薄雪很快在陽光下融化掉。污染怪物意外這場風雪這麼快就停了,一邊拼命地替葉小狸挖洞,一邊議論詭異的天象。
“最近的天氣好反常,是不是?”
“什麼鬼話,不反常才奇怪吧?”
“他媽的凜冬出大太陽,這真的好嗎?”
“……”
葉小狸哭累睡起來,出門差點掉進深坑裡爬不出來,趴在坑旁往下望,感歎道:“好家夥,這得二三十米深吧?”
憂傷的情緒被這巨坑沖淡了不少。
他跑回屋裡拿上姓名牌,手裡還捧了本詩集。他靜靜地站在坑洞前,攥緊兩隻牌牌,垂下腦袋,滿臉哀痛。
蒲公英種子不确定道:“默哀?”
葉小狸默哀完,翻開詩集,正巧看到一段很喜歡的詩,用軟乎乎的聲音念道:
“這一天是不快活的。
光在蹙額的雲下,
如一個被打的兒童,灰白的臉上留着淚痕;
但是我知道,我正跋涉着去會我的朋友。”①
合上詩集,他哀傷地跪在深坑前,将秦時衍和嚴一嶺的姓名牌抛下,祝福道:“嚴先生,你們活着的時候不能在一起。”
“我哥說在你們那,姓名牌代表本人,我哥不能下去陪你,這算是合葬了吧。”
葉小狸讓污染怪物把深坑給埋好,還挑了株特别豔麗的紅玫瑰移栽在光秃秃的土坯上。
蒲公英種子感歎:“可惜,祂應該在場的。”
要是被當場起死了多好。
此時,在污染區中帶停歇的秦時衍突然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擡頭往向烏沉的天空。小狐狸喜歡趴在屋門前的木平台上睡午覺,要是能出個太陽,他會舒服得翻面露出軟軟的肚皮。
他低笑出聲。
烏沉的天空瞬間放晴,融化掉飄落的雪花,溫暖到稍顯炙熱的太陽驅散籠罩大地的黑色霧障。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枚硬币在半空中抛了幾下,捏住币面置于屈起的食指,拇指彈起,硬币不停翻轉抛向上,劃出既定的命運線。
“正面,驅趕。”
他淡淡道:“反面,殺。”
如果不是小狐狸蠻不講理,卻又軟綿綿暖乎乎地介入他的生活,他差點就忘記了——在很久遠的曾經,他也是一個人類。
擁有人類的名字,人類的喜好,人類的社會關系。
有曾經在意的人。
有曾經想守護的東西。
現在,他是站在人類對立面的,沒有任何共生可能性的人形天災。
百年期限将至,蘇醒是為了給人類帶來第二場滅絕性的天災。至于那批帶着生物武器試圖潛入他劃定的“禁區”的人類小隊——他們是來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