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轉的銀質硬币在半空中反射出刺目的陽光,秦時衍擡手擋在眼前,正面與反面的交替鈎子出某些泛黃褪色的記憶。
啪!
嚴一嶺利索地抓住硬币,攥緊拳頭的手擺在瘦骨嶙峋的小男孩面前,“正面,反面?”
站沒站相摘小男孩身高不到嚴一嶺的腰,大冬天的隻披了一件單薄破爛的襯衫,亂糟糟的黑發被匕首随意地切斷,滿身濕漉漉的泥巴像是在沼澤地裡爬起來的。
小男孩麻木地撇開臉,對這場賭局毫無興趣。
“我猜正面。”嚴一嶺自顧自說道,“說好了,猜對就跟我走。”
小男孩擡了下眼皮,冷硬道:“無聊。”
見終于撬開小男孩的嘴,嚴一嶺放肆地大笑出聲,伸手揉揉小男孩的腦袋,被對方無情地拍開,結果手拐,速度極快地彈了小男孩額頭一下。
小男孩本能地後退半步,灰暗般的血眸顫動。
嚴一嶺忍不住勾起嘴角,期待小男孩的反擊,罵他打他,把情緒發洩出來,隻要有反應就好。怎料,小男孩眸底一片死寂,轉身就走。
“喂!還沒公布結果。”
嚴一嶺追上去,手指張開,視線一撇,掌心微不可察地颠了颠,不着痕迹地攤開手掌,咧嘴笑道:“看,命中注定你要跟我走。”
“幼稚。”
“别這樣,稀有異能覺醒者把自己活活餓死,橫屍荒野,說出去多滑稽?”
“與你無關。”
“何不再試最後一次,我不會死,至少不會因你而死。”
滿是泥污的腳踩在碎石砂礫上,小男孩停下腳步,面對殘破不堪的荒城,嘲諷道:“憑什麼?”
憑什麼保證留在他身邊不會死?
憑什麼救他?
嚴一嶺與小男孩并肩而立,不顧小男孩拒絕,大掌摁在小男孩的腦袋上狠狠揉了幾把,咬牙切齒道:“我命硬得很。”
啪嗒!
硬币掉落在地,沿着斜坡滾入叢林深處。
秦時衍回神,看向硬币丢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沙沙沙!
風吹葉動,濃霧中響起驚訝的聲音:“有枚硬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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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叮鈴!
冷風壓彎花枝,撥動屋檐下剛挂上的手工風鈴。根根手指長的玻璃管被紅繩串氣,慢悠悠相互碰撞,如偶爾會面輕碰拳頭的一群好友。
透明玻璃管内塞滿彩色珠片,有的黏在管壁上,有的沉在管中央不時晃動。
葉小狸踮起腳尖,将彎曲的紙片挂在風鈴下,紙片上歪歪捏捏寫了一個“家”字。
蒲公英種子驚訝,“原來要裙子是拿來做這個?”
葉小狸撓撓頭,腼腆道:“他說隻要不穿,裙子要來幹嘛都可以。”
“要不要這麼聽話?”
“咦,聽話不好?”
“……不是。”
葉小狸收起被拆光珠片的裙子,支支吾吾開口:“毛球,來年開春,我如果離開這裡,就帶你一起上路,順便幫你找地方安家。”
葉小狸被喊棉花糖,糾正不了蒲公英種子,于是也給對方起了個毛球的外号。
“棉花糖,别告訴我,你打算留下來,這裡可是污染怪物橫行的重度污染區。隻是凜冬大雪驅趕,污染怪物不得不藏起來,冬天過後,餓了一個冬季的看污染怪物看到什麼都會塞進嘴巴裡的。”
葉小狸抱住冒出來的大尾巴,嗓音裡滿吃遲疑:“總不能丢下他。”
為什麼不能!
蒲公英種子狂怒無言:你隻是儲備糧啊啊啊啊啊啊!!!
蒲公英種子在心裡吼完,扯出笑臉,“棉花糖,我們去收債嗎?”
“嗯?”
“不是要多囤點食物,給、給祂過冬?”蒲公英種子氣到肝炸,偏偏這隻小狐狸無辜又可愛,任誰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這軟軟綿綿的,委屈哭了,天知道泡水泡化掉了怎麼辦?
“答應了不能——”
“就在領地附近,不走遠。”先騙出去再說。
蒲公英種子絞盡腦汁,琢磨怎麼說服這隻過分乖巧的軟狐狸,“污染物為了過冬會藏不少寶貝,說不準有什麼看不得了的東西。”
“不行,不能亂跑。”
葉小狸拒絕得義正言辭,變回狐狸往花叢裡一鑽,半人高的花海出現一條明顯的蛇形凹道,直通向領地邊緣。
差點被風吹跑的蒲公英種子:“散步?”
“嗷嗚!對對對。”
食物最重要。
人類對食物的欲求太低了,他得想辦法多囤食物,免得寒冬過半,人類餓昏頭了吃狐狸。小狐狸自信不會被吃掉,但是人類本來死感就很重,在餓到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幹出這種事,清醒後更喪可怎麼撈?
要問小狐狸哪裡的自信?
淨化術給的底氣。
葉小狸沒抱太高期待,寶物什麼的有最好,沒有也沒關系,但怎麼都想不到污染鼠兔的洞府竟然會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