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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弦殘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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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寸一寸的暗下來,謝臨恩的聲音還是很溫潤:“郡主的疑心還真是重,奴婢怎麼會恨你?”他稍作停頓,又含笑問道,“郡主真就那麼怕死麼?”

“我不怕死,但我怕糟蹋了旁人。我的罪過可以有法收、有天收,但不能由人收。”幼瑛直白道。

謝臨恩用力的熄滅了最後一盞燈,屋内徹底陷入黑暗,月光照在沉浮的塵埃當中。

幼瑛看不清他的神色,隻看見他移步過來,看似溫順的跪身在自己的腳邊。

“郡主方才說了那麼多,是擔心藥裡有毒麼?到底是奴婢考慮不周了,那奴婢先給郡主試試,可好?”他擡手要拿過瓷碗,卻被幼瑛攥緊了不松,于是微微仰視着她的眼睛發問。

幼瑛想要揣測他究竟是何意,于是松開了手,打翻了他握着的湯碗,陶瓷破碎的聲音在廂房裡更顯得刺耳,烏黑的藥汁也一瞬間濺髒了兩人的衣衫。

是她多慮了嗎?

“你的妹妹真的無事嗎?我想去看看她。”她借着逼仄的月光,繼而出聲詢問。

謝臨恩看上去并沒有生氣,他微微彎下身,去撿拾打落在地磚上的瓷片。

“奴婢有沒有同郡主說過,不論你如何對待奴婢,不要牽連雀歌?”中藥的苦味細細蔓延,他突然擡頭反問她。

蒼白的窗紙上映出幾道人影嘁嘁促促的走過,幼瑛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擡步便往外走,想去看看雀歌到底如何了。

謝臨恩卻隔着衣衫攥緊她的手腕,将她往後一拉,讓她腳步騰空的被拽倒在床榻上。

謝臨恩順勢去掐住她的脖頸,不假思索的手握利片刺過來。

幼瑛眼疾手快的去死死攥住他的腕骨,那瓷片的尖刃就近在她的頸間,她一面呼吸不過來,一面又拼盡全力的握緊他的手,從而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她眼見着要不行了,便擡腳去往謝臨恩的身上踹。

去踹一下、兩下、三下,像是踹在硬邦邦的石頭上,他大有一種和她魚死網破的決絕,那雙眼睛成了細長的冰刃,一點也不見方才的和柔溫雅。

空氣從幼瑛的身體中急速抽離,她不得不漲紅了臉,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去扳歪他的手,讓他手中的瓷片重重的紮落在她頸側的被衾上。

但瓷片落定在被衾上時,劃破了謝臨恩按着她脖頸的手背,滾出一道血珠。

幼瑛想起他後背有傷,便手攥成拳,往他的背上數不清的打,或許是真的打到了他的痛處,他才怔得一下松開了些許力度。

幼瑛察覺到了自己手上的濕潤,他傷得這麼重嗎?是李廬月傷的嗎?

謝臨恩卻是笑,他終于笑出了聲,但那笑聲太不好聽,尤其是襯上他那雙情緒幽微的眼睛,那合合的笑聲便像是從地獄傳來的靡靡之音,讓人脊背生寒。

幼瑛知曉,他在嘲笑她貪生怕死,卻又輕飄飄的視他人性命如草芥。

随着他的力道加重,幼瑛不敢抽出李廬月先前藏在枕下的匕首來抵他,隻好奪過一旁紮在被衾上的瓷片,去迅猛的刺向謝臨恩的眼睛。

但謝臨恩居然不躲不閃,直視着她,甚至于是越過這片瓷刃,緊攥她這張可恨的臉。

幼瑛便迅速收回頭,直接反紮入謝臨恩掐着她脖子的手背上,随着利刃越紮越深,她的手心也被側刃劃傷,兩股血淌在一起,濃烈的描紅了金色絲衾上的寶相花紋路。

月光拂照在蒼白的窗紙,幼瑛見此法不通,便憑着本能,揮起手中唯一的稻草去不遺餘力的紮向他的後背,他這才稍有松開,因為吃痛而悶聲。

幼瑛趁勢去掙開他,連氣都不敢多喘,一面從床上起身,一面靠近門,盡管那門被上了鎖。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法所應施,雖尊榮不赦;理有未直,雖微賤必正。我現在便去給雀歌醫治,我若是治不好,會自己過去官府認罪,不必你給我就地正法。”

謝臨恩身上的血色更多,不知是痛還是因何,他微微躬着身,胸腔起伏,有一種難捱的感覺,卻慢慢的平順神色,從枕下掏出匕首,朝幼瑛過來。

“你從方才便一直裝模作樣,還要同我談法嗎?法之虛設,理已盡歪,這些是你的法還是衛朝的律法呵?”他的聲音有些悶,好像在壓着什麼。

幼瑛彎身躲去一旁,匕首不穩的撞在了門扉的琉璃上,發出很抓耳的響聲。

“你真的想要我死嗎?”她咬着牙,忍住顫音發問,“如若真的有禁醫令,我何嘗不能救雀歌,就當是彌補我的過錯。”

話落,她就直接去抵住他的手腕,他那沖勁撞得她的手也生疼,但她死也不松開,那匕首近近的懸在她的眼前,泛着陰仄的寒光。

廂房外有人停步叩門,“咚咚咚,”緊接着,就是一道稍有遲疑的女音:“郡主,你可安好?”

幼瑛攥着謝臨恩的視線,他們兩隔着匕首對峙,謝臨恩看上去在等着她出口呼救。

但她不知能不能呼救。

而且她也想賭。

他的面色虛弱,嘴角有血,身子緊繃成線卻還在微微發抖,看上去十分的落拓。

幼瑛不知他為何成了這副模樣,她想賭他的殺念隻是一時被激怒了,她想賭他心中尚存的公義。

她曾在博物館看過數回他命終前的遺囑,上面的每一個字她都仔細研讀過。

月光被雲遮住,屋内并無光彩。

門外的人久久等不見回應:“阿姐,郡主一到天黑就會不安,她今日怎麼都熄了燈?”

“那位樂人到現在還在受罰,我們管好自己的事便足夠了。”

粗粝的風沙吹打門窗,幼瑛的額上出了一層薄汗,聽着她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恩情仇怨,應以直報答。這也是你說過的,”她收斂視線,低聲說,覆在他手腕上的手因一番動作而灼熱,“我向你保證,不會再傷害雀歌,你也别因為我污了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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