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的心智如孩童一般停滞成長,但記憶力卻不錯。
在春花的瓜子誘惑下,童心陸陸續續想起了那古籍上的内容。
童氏一族曾有一人因偷練龍神功,而被逐出水月洞天。
“他上面有沒有寫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童心梗着脖子思考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啊……沒有寫時間耶……”
“那有寫名字嗎?”隐修見縫插針道。
“唔……”童心苦惱道,“也沒有啊……”
“啊?”隐修吹胡子瞪眼道,“怎麼什麼都沒有啊?”他一攤手道,“說了也白說。”
“你等等,我再想想,再想想嘛……”童心急得直跺腳,使勁拍打腦門,試圖把更多的線索拍出來。
“童心,别急。”春花耐心道,“無論你說得出多少,這袋瓜子都是你的~”她搖了搖手裡的紙袋,鼓勵道。
“我想起來了!”童心展顔道,“那書上還寫着,當時有兩個人離開了水月洞天!”
“你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隐修叉腰擰眉道,“開始明明說是一個人被逐出水月洞天,現在又說有兩個人離開了水月洞天。還有沒有點譜啦!”
“可是上面就是這樣寫的嘛!”童心癟嘴不忿道,“那古籍都好舊好舊的了,上面的字都不清楚了,我能看到這些已經很好了!”
“師父,你别急……”春花把隐修拉開,她回頭看了看床上的童博,見他還是雙眸緊閉睡得正香,放下心來,示意童心和隐修小聲一些,别吵到童博。
兩人配合地點頭。
春花對童心确認道,“童心,你的意思是……那什麼寫着一個人被驅逐,最後離開的是兩個人?”
童心見春花理解了他的意思,立刻點頭如搗蒜。
“嘶……”春花疑惑自語道,“要說尹仲真的是那個被驅逐的人……年紀也對不上啊……”
“哎童心,”隐修見春花問得糊裡糊塗,童心答得也不知所雲,質疑道,“我隐修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這件事,你說得到底真的假的,這本書誰寫的啊?”
“對哦,童心。”春花被隐修的話提醒到了,“你有沒有看到寫這古籍的作者名啊?”
“有啊有啊~”說起自己記得的事情,童心又找回了自信,舉着手殷切地回答春花,“這個童心記得!因為那個作者名刻在最前面,刻得好~大哦,還花裡胡哨的,筆畫飛來飛去,像畫畫一樣。”童心指向隐修,“比隐修的字還誇張!所以我記得很牢!”
“啧!”隐修滿臉嫌棄地把童心的手指頭怼開,白眼道,“我的字那可是我師父手把手教出來的,要結構有結構,要風骨有風骨,你不懂瞎評價啥!”
童心揉揉手上被隐修打到的地方,冤枉道:“那我說的是實話嘛。”
“你還說!”
“好了好了師父。”春花笑着安撫隐修,“童心隻是個孩子,不懂欣賞師父您老人家的字也正常嘛,别放心上~”她轉頭道,“那那人叫什麼名字呢?”
“叫童尹季!”童心不假思索道。
“……童尹季?”春花看向隐修,卻發覺他變了臉色,“師父,怎麼了?”她頓了頓道,“師父你……認識這人?”
“何止認識啊!”隐修跳起來激動道,“他是我師父的師父,你的師祖,童尹季啊!”
“啊呀你輕點呀師父!”春花壓低嗓子,悄悄瞧了童博一眼,見他還睡着,安下心來。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隐修也瞥了瞥童博,再次啞聲。
“那麼巧的?”春花詫異一陣,又道,“那師父你的字……”
“我們所有同門師兄弟的啟蒙老師都是我師父,我們師父的啟蒙老師,就是你師祖咯!”隐修補充道,“你回想一下你天玄師父的字,是不是也是很飄~逸~的呢?”
春花摩挲下巴贊同道:“是哦……連我的字迹也是一脈相承的飄逸啊……”說飄逸算是好聽的,其實春花那狗爬字飛起來就像是四蹄不落地的馬在狂奔,模糊且潦草。
春花的啟蒙老師是童天玄無疑。
“童尹季……師祖……師祖……”春花嘀嘀咕咕,嘗試從童心給的隻言片語中尋求有限的答案。
隐修也不說話,坐在了椅子上,竭力回想着師祖的相關記憶——可惜實在太久遠了,他對此的印象一片空白。
趁着師徒二人沒空搭理他的功夫,童心迅速拿走了被春花放在床邊的半袋瓜子,得意洋洋地笑笑,屁颠屁颠翻窗出去找豆豆嗑瓜子去了。
蓦地,春花想起了白天在尹天雪院子裡,偷聽到的尹仲怒火中燒的發洩之語。
【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尹家的老祖宗!】
春花記得尹仲當時情緒激烈,且四下無人,并沒有必要說假話。
偷學龍神功……被逐出水月洞天……比隐修師父年紀還大的古籍……一個是祖宗……一個是師祖……
“隐修師父……”春花低聲呢喃道,“你說,尹仲要是童氏族人的話……他的全名……會叫什麼?”
“全名?”隐修摸摸胡子道,“……童尹仲?”
就是不知道尹仲有沒有改過名啊……
春花竭力轉動腦筋思考着。
“師父,你知道師祖有别的兄弟姐妹嗎?”她問道。
“這我還真不知道……”隐修苦哈哈地彎腰歎氣。
“沒事師父~”春花親昵地攬過隐修的胳膊,左右搖晃一陣笑道,“本就是随口一問,不打緊~”
春花心下着實松了一大口氣。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尹仲能活那麼久還保持着四十歲的模樣,但是至少他的年紀和自己的年紀是對不上的。
要是她真是當年那個跟尹仲一起出水月洞天的人,那她都該五百多歲了……
我嘞個老天爺……五百年都不死的,那不和尹仲一樣成老妖怪了……
所以……尹仲大概率是把她當作哪個故人了吧……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春花擡手抹了抹額頭,發現一片冰涼,竟是出了身冷汗。
她暗笑自己過于敏感,才會自己把自己吓成這樣。
春花垂頭,見童博依然安靜的睡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頭卷毛的手感還真不錯。
目光落到童博還有些泛青的右眼窩,她竊笑了會兒。
“睡久一些吧童大哥~”春花的指尖緩慢地撫過童博光潔的額頭,輕聲細語道:“累了就要好好休息呀~”
她俯身在童博額上落下一個柔軟而小心翼翼的吻,接着擡眼朝一旁捂着臉從指縫裡偷看的隐修露出一個頑皮的笑。
啊呀~年輕就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