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下的陰影微微波動:“春花,今天的飯菜可還合胃口?”牠的聲音裡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溫和,就像春風拂過新綠的柳枝那樣輕柔。
“太合我胃口了。”春花先是肯定了一下天道的話,接着又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是童博在的話,一定會猜到她接下來準備要販劍了。
“你那麼用心招待,我怪不好意思的,搞得我還挺愧疚。”
她故意停頓了一會兒。
“畢竟我前不久剛戳了你的眼珠子,不知道是左眼還是右眼呐?”
“……”天道沉默了。
牠的黑袍之下突然響起叽叽喳喳毫不收斂的笑聲。
那笑聲聽着聒噪又不像人類。
不知道怎麼回事,春花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了鳥類的形象。
事實上,那笑聲的确是鳥發出的。
天道的衣襟裡猝然鑽出一個小鳥腦袋。
——那難聽的笑聲就是從鳥嘴裡發出的。
“你……還養寵物啊?”春花訝然。
這天道……和她想象中怎麼不太一樣啊……
牠養的寵物……還是這樣一隻……拳頭大的可愛肥啾?
那隻肥啾羽毛蓬松,像個圓滾滾的絨球,很特别的是,它通體漆黑,唯獨肚皮上有一抹銀白色的軟毛。
它正歪着腦袋,用那雙金燦燦的圓眼睛瞅着春花,冷不防的,它沖她“啾”地叫了一聲,聲音又軟又糯。
——哦哦哦哦好可愛啊!
春花心中高喊。
“那什麼……剛剛……是它在笑?”春花抽了抽嘴角。
那笑聲可是極其紮耳朵了。
“沒錯。”天道淡淡回答。
“……”還真是鳥不可貌相啊……
春花直覺這隻肥啾絕對不可能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這肥啾的真身……應該挺厲害的吧……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天道又主動回應了她。
“它的真身是黑鳳。”
“黑鳳?”春花隻聽說過火鳳,還真不知道黑色的鳳鳥呢。
“黑鳳,天之鳥,名為「太初」。”天蛟在一旁輕輕開口,“我記得……上次見它,它還是一顆鳥蛋。”
當黑鳳展開真正的姿态時,天地驟然失色。
漆黑的羽翼遮天蔽日,每一片羽毛都流動着暗含毀滅之力的赤血雷光,雙翼展開的陰影下,連時間都為之凝滞。
那時,它的啼鳴就不再是軟乎乎的“啾啾”聲,而是貫穿長空的尖嘯,足以驚動山河。
黑鳳一怒金瞳便如烈日燒灼,目光所及之處,法則崩裂,萬物歸虛。
“哇哦……”春花聽着天蛟的講解一愣一愣的。
——好像真的很可怕的樣子哦……
饒是如此,她還是不由得伸手想去摸一摸這隻神鳥。
——沒辦法啊實在是太可愛了啊!!!
肥啾也是一點都不認生,直接大搖大擺撲騰着短翅膀滾到了春花的掌心。
肥鳥在她手掌熱乎乎的。
春花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太初的腦袋,它立刻上道地歪着頭蹭上來,黑絨絨的羽毛拂過她的指尖發癢。
“哎呀,你怎麼這麼軟呀——”春花忍不住用指腹揉它肚皮上那撮銀毛。太初配合地攤開翅膀,露出最脆弱的部位,金瞳眯成兩道縫。
“哼……”天蛟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我想起來了,上回這鳥蛋差點被人一不小心打了做荷包蛋吧?”
春花能感覺到手心裡原本在絲滑撒嬌的肥啾僵硬了一瞬。
——喲……看來天蛟說的是真的啊。
——所以做荷包蛋的是……海神娘娘?
——哈哈哈哈聽上去好像比我還虎啊!
春花遲疑地低頭望向肥啾。
“荷包蛋?”
她的目光忽而變得有些古怪。
慢慢的,感到越來越不對勁的肥太初站了起來,抖了抖羽毛,跳出了春花的掌心,回了天道的懷裡。
——還抽空毫不客氣地瞪了天蛟一眼。
天蛟不甚在意地翻了個白眼。
呃……
春花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但是這不怪她啊……畢竟她的職業就是個廚子,她第一次碰見小紅的時候就忍不住想象蛇羹是什麼味道嘛……
天道輕笑一聲。
“那個……”春花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牠身上。
她實在是覺得這身打扮眼熟得很,砸吧砸吧嘴忍不住問道:“幽冥和你是什麼關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