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屋裡,宋愛民和溫寶昌聽到動靜,對視一眼滿是狂喜。
成了!
宋愛民奪門而出,張口就是早就準備好的草稿:“好你個——”無賴流氓那可是你嫂子!
可話剛冒個頭就憋在了嗓子眼裡,宋愛民目瞪口呆地看着客廳裡一片狼藉。
——癱在地上臉色慘白冒冷汗的陳招娣、吓呆了的三個孩子、翻倒的飯桌和破碎的碗碟,以及破爛的兩扇大門。
霍骁北嗓音含着憤怒:“報警!”
似一道驚雷劈中天靈蓋,宋愛民和溫寶昌齊齊醒過神來。
溫寶昌反應快,比霍骁北表現得更憤怒更義正言辭:“好你個流氓想倒打一耙,報警就報警!”
宋愛民急了,拽着他低吼:“爸!不能報警!咱們這……”
溫寶昌擡手猛推他一把,咬牙罵道:“都讓人看到了你以為這事還能捂住?”
不讓報警隻會顯得他們心虛!
為今之計隻有表現得理直氣壯,等警察來了他們搶占先機,必須把強占嫂子這頂黑鍋給死丫頭的男人扣實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曲平安一看這情況就不對,轉身去前院喊他爹曲勝利,又飛快叫了幾個孩子讓他們去派出所報警。
放假的日子,胡同裡各家各戶叫一個齊全,一點風吹草動立馬傳得人盡皆知。
不過一刻鐘,院子裡裡外外就圍了幾層人看熱鬧。
街道辦聞訊,和曲勝利的老搭檔派出所所長一同出現。
小小的院子裡,兩方人正在對峙着。
左邊以霍骁北為首,再有二大爺曲勝利和他小兒子曲平安;右邊以溫寶昌為首,再有就是宋愛民和一大爺何德民。
闫春芝不在,溫寶昌怕她壞事,提前把她打發了出去。
此時裁判一到,曲平安身為霍骁北陣營第一辯手,搶先開口:“所長,他們要殺人!”
溫寶昌惱恨地瞪他一眼,緊接着就要開口反駁,卻被霍骁北輕飄飄截過話頭:“警察同志,他們要殺我!”
“你胡說!”溫寶昌把旁邊的宋愛民推到前面,一副好像真的受了侮辱的神色,青筋暴起,指着霍骁北大吼大叫,“分明是你對你嫂子耍流氓,你嫂子不肯,你倒打一耙!”
嚯!
人群炸開了鍋。
那個說:“我天耍流氓?這男同志看着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啊!”
這個卻搖頭,“我看不一定,沒聽說是這男同志先提的報警嗎?”
有人插話:“保不齊是為了房子的事情鬧呢!”
派出所所長擡手下壓,“肅靜!”
他看向院裡兩個管事大爺,何德民和曲勝利。
何德民躍躍欲試想要開口,他和溫寶昌的交易因為意外中斷,正愁怎麼彌補呢,這次是個好機會。
所長目光從他身上劃過,落在曲勝利身上,“副所你說說情況。”
曲勝利已經和霍骁北通過氣了,鎮定回道:“是這樣的,骁北洗完臉回屋,不想陳招娣摔碎飯碗,拿着碎陶片朝他撲過來,骁北情急之下擡腳了踹過去。”
“我們猜測,是因為骁北他愛人要求宋愛民同志一家搬出去,對方懷恨在心,所以才痛下殺手。”
“另外,骁北當過兵,力氣大,他又着急,那一腳可能有點重,陳招娣同志現在還在屋裡地上躺着。還有,也是骁北先提出要報警的。”
聽見這話所長仔細看了兩眼霍骁北,這身高體格,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腳常人挨了也得懵幾下子。
他沉吟道:“情急之下,他也是為了自身安全考慮,責任不全在他。叫大夫來看了嗎?”
曲勝利忙道:“派人去喊了,應該很快就到。”
所長滿意點頭,目光轉向了何德民。
“何大爺,你說說你這邊的情況。”
何德民先給了溫寶昌一個眼神讓他放心,接着清清嗓子,高聲道:“所長明鑒!”
“根本不是曲大爺說的那樣愛民媳婦兒因為被趕出去想要殺人,是這小子不老實,對愛民媳婦兒動手動腳,愛民媳婦兒不肯,這小子惱羞成怒才毆打愛民媳婦兒!”
一人一個說法,一個說對方因仇殺人,一個說對方耍流氓未遂毆打女同志。
照所長來看,這事,難辦。
不是他難辦,是霍骁北難辦。
身為派出所所長,他見多了這種空口白牙搞污蔑陷害的事情。
曆來,女同志被污蔑不正經,男同志被污蔑耍流氓,就是最難澄清的兩個謠言。
所幸這位男同志聰明點,知道一上來先給對方扣一頂要殺人的帽子。
造謠和辟謠講究的就是個先來後到,他占了先機,開了個好頭。
再看他的反應,被如此污蔑,卻依舊神色淡定。
所長在心裡點頭,就是裝,也必須裝出個淡定的樣子來,這種事就是越急越顯得心虛。
所長問霍骁北:“這位同志你有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