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聽見聲響就放心地靜靜等待西堂找衣服給他,目光落在天花闆上眨了幾次眼後,衣服砸在他頭上,啧,故意的吧。
鼻腔充斥着淡淡的香味,洗衣液的氣味。
“内褲要不要?新的。”西堂重新坐下問。
沈弋腦子一炸,“……要!”
西堂聽完打了個電話,“拿條新内褲過來。”
“??什麼啊?!”沈弋不顧形象地叫起來,不是穿他的嗎?怎麼是别人的?他真的很想報警!
西堂語出驚人:“我的内褲不合你穿,穿豐繼的吧。”
“?……”
沈弋一陣無語,算了,拿人手短,他自暴自棄地想。
豐繼敲了敲門,西堂說進。
“給,新的。”豐繼神色平常,好像遞的是人民币,而不是内褲,“喲,還會臉紅,純潔得難能可貴。”
還不等沈弋怼回去,就聽西堂說:“收拾一下出門吃飯。”
“ok。”豐繼應。
沈弋想了想還是沒瞎講究,側了側身站床邊利落地脫光自己換上幹淨的。
“身材不錯,腿很長。”
沈弋吃驚又迷茫地猛回頭,就撞進西堂的那雙眼睛裡,他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了。
純粹,平淡,欣賞。
隻是觀賞文藝複興時期的藝術作品一樣說出了他的觀後感,沒有絲毫性騷擾的意味。
沈弋不謙虛地收下這份稱贊,“謝謝,我知道我身材不錯。”
“出門。”西堂起身,“髒衣服帶上,加錢讓民宿的人洗。”
“哦,好。”内褲就自己洗了。
一行人看見他穿西堂的衣服沒有大驚小怪,連問都沒問,好像是西堂的衣服誰都穿過,也可能是他們幾個人互相穿過彼此的衣服。
吃牛肉火鍋,坐的大桌,鍋底一上來豐繼就倒了滿滿一盆牛肉下去。
肉切得很薄,熟得很快,吃進去這一口才覺得下午的疲憊消散了。
沈弋墊了墊肚子才倒滿酒提了一杯,他屬于不墊肚子喝酒很容易胃疼的那一類。
“第一杯我來敬。”沈弋聲音清冽,“豐哥不讓我說謝,都在酒裡了。”
“嘿,這就對了。”豐繼語氣有些欠,其他人都承他這杯酒。
“第二杯也我來敬。”
“怎麼杯杯都你來敬?”李木慢悠悠道。
沈弋情不自禁地笑,“本來是出來打發心情的,遇到你們後挺開心的。”
這杯也承了。
豐繼适當地說:“好了坐下先吃,再來第三杯我要醉了,照顧照顧老年人的身體。”
沈弋沒憋着大笑出聲,毫無形象可言。
一盆牛肉很快涮完了,沒有特别餓,但累,累的時候吃熱乎的會很舒服。
倒第二盆進去吃的速度才緩和了,開始抽煙,開始喝酒,開始聊天。
七個人都在抽,從昨晚到今天二手煙斷斷續續飄向沈弋,搞得一顆心癢癢的。
他抿嘴道:“哥哥們,實不相瞞,我騙了你們,我是會抽煙的,所以,能不能給我來一根?”
最後一句說得唯唯諾諾。
全部人詭異地安靜了兩秒,然後全部笑開,吃肉的那倆嗆得一陣咳,豐繼直接捧腹大笑,連西堂都禁不住笑出聲來,邊笑邊扔了盒煙給他。
沈弋氣定神閑地在哄堂大笑中點燃了煙,重重地吸了一口,煙過到肺裡,還是一手煙抽着有勁兒啊。
他們笑夠了就開始罵。
“小小年紀裝什麼啊,‘不了謝謝,我不抽煙’,哎喲,逗死我了。”
“還搞得有模有樣的,我每次抽煙都擔心煙味讓你聞着不舒服。”
“還跟咱幾個玩心眼兒。”
“當時不熟嘛,我沒好意思。”沈弋眉頭輕微挑起,道。
“現在熟了嗎,現在好意思了?”
“熟了熟了,都是我的哥哥們。”沈弋已經抽完了第一根,煙瘾得到了緩解,他點了第二根夾在指間。
“罰一杯。”
“好,自罰一杯,三杯來不了。”
其實隻是為喝酒找個由頭,随意幹了一杯。
後來聊得很零散,沈弋得知了他們是來旅紮的,帶頭人是西堂,平常出來是三四個人,這次算人數較多的,幾個人都是山東的,但豐繼、李木以及另外一個人不是文身師,跟來玩的。
沒有線下店,每次一起旅紮的人是臨時湊的,不過西堂在旅紮圈裡小有名氣,全世界去。想找西堂文身隻能随緣,偶遇了就能文,或者跟着他走,他在哪停留的時候你得趕過去,去慢了西堂就轉去下一個地方了。
沈弋也說了說自己,算是文字工作者,上級讓寫的内容和他自己想寫的内容不一樣,各執己見鬧得很不愉快,同事還栽贓陷害。
他自己喝了杯,繼續說,工作是很喜歡的工作,但工作需要打交道的大多數人比較素質不詳、道德低下,他很苦惱,厭惡他們又喜歡這份工作。
其他人寬慰他,人活着十之八九不如意,隻能盡最大的努力去做想做的事,做不到就得學會釋懷或者離開。
沈弋咬了咬下唇覺得他們說得對,也覺得他們站着說話不腰疼。幾個人看起來經濟條件不錯,看看西堂的車就知道了,還能夠想走就走,豐繼和李木不是旅紮師也能随意扔下工作跟着來玩,自己的苦惱又怎能讓他們感同身受。
他怅然地想了想又自己别扭了會,有點後悔說這麼多,人家交代信息撿好的方面說,自己交代信息撿難堪的說,唉。
有個文身師問了問沈弋一路上居然沒有缺氧,沈弋說自己在這邊待過半年多,幾乎都待在四五千的海拔高度。他們也說他們來旅紮過很多次了,每年都會跑西藏。
西堂他們明天有旅紮的工作,就在措勤,熟人約的,六個顧客,打算是明天一整天争取文完。
沈弋提了點興趣打算去看,他們很歡迎。
豐繼把玩着打火機問:“會不會拍攝?”
“還要拍攝?你們文身還需要執法錄像啊。”沈弋眼皮一擡驚奇道。
“拍點素材留着老了回憶回憶。”豐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