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鸢尾花餐廳的經典配樂在大廳緩緩流淌,華麗的吊燈投射出柔和的光線,彬彬有禮的侍應生穿行過銀質的桌椅,小巧精緻的菜輪流上場。
季抒吃了幾口,便不着痕迹地一直拿着餐具假裝用餐。
“你平常忙嗎?”季抒對面風度翩翩的宋越笙嘴角微翹,溫和問道。
宋越笙便是季抒在軍校外出訓練時救的人,高級星官的兒子。
季抒笑了笑,“怎麼突然問這個,做執行官的日子都差不多,沒有忙與不忙一說。”
“倒是你怎麼突然從N星來了。”
宋越笙優雅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來中央行星處理一點事情。剛好,來看看你。”說完,他又不經意地說,“自從我去了N星,除了節日的祝福,你都不怎麼和我通訊。所以我才問你是不是很忙。”
季抒記不起什麼時候給宋越笙發過節日祝福了,應該是陸森代她群發的。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牆上的鐘,嘴角微勾,笑眯眯地說,“我沒有在終端上跟人閑聊的習慣,執行官的工作也不算清閑,終端關于工作的消息有時候都看不過來。所以,抱歉,還請你多多擔待了。”
宋越笙笑着搖頭,“是我太閑了。我可不擔不起季大執行官的抱歉。”
吃完飯後,宋越笙執意要送季抒回去,季抒隻能答應。
上車的時候,季抒沒猶豫地坐上後排,宋越笙駕駛座的斜後方。林越笙剛要開口,頓了頓,見狀也隻得把話咽了回去。
季抒瞧見他半響沒動,還禮貌地問:“怎麼了?”
宋越笙笑笑:“沒事。”
季抒讓宋越笙把自己送到小區門口就行。下車後,她微笑跟對方說了再見,轉身笑意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淡然而冷漠的模樣。
不是很亮的路燈像安靜的守衛整齊地排列,随着道路延伸,一個個亮或者沒亮的房子途徑眼眸,一切聲音卻被隔斷在房内,沒什麼人經過的道路寂靜無聲。僅有季抒時而變短時而變長的影子看起來吵鬧。
不知不覺間,季抒走到了一幢房子前。
她仰頭,微弱的燈光從房子二樓窗戶吝啬地灑落了些許。
季抒看了眼終端,抿了抿嘴唇,最後還是決定轉頭離開。
才走了沒兩步,頭頂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季抒。”
江宥因為感冒而變得低沉且夾帶鼻音的聲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涼透潤,像緩緩流動小溪的嗓音。
鸢尾花餐廳的氣味、聲音、一切的一切,在此刻,從季抒的腦海裡消失得一幹二淨。
隻有月光柔和灑落在院子栅欄上密密匝匝垂下來、向外眺望的甜夢月季,風将花吹落到季抒的肩頭,很輕,很輕,卻讓季抒整個人的心都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仰起頭,二樓巨大的落地窗在兩邊單開了兩扇窗,現在其中一扇被打開,江宥單手插兜站在窗口,光源自他頭頂傳來。
“你好啊,江宥。”季抒站在暖黃路燈下,朝他一笑,眉眼彎彎。
季抒說話的同時,院子内的燈像是知道了有人來訪,全都興奮地出來迎接,一個個井然有序地亮了起來。
江宥看着季抒沒馬上說話,對方顯然是才回來。
就在江宥沉默,季抒也沒說話,空氣快要安靜時,江宥突然說了一句,“1128。”
季抒沒懂對方怎麼突然說了一串數字:“?”
江宥:“門的密碼。”說完,他便轉身消失在窗口。
季抒垂在身旁的手收緊後又猛然放開,片刻後,她走上前,低頭輸入了密碼。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季抒一直沒空來江宥他們住的地方,這還是她第一次來。
“滴”的一聲後,季抒踏進了小院,江宥也從樓上下來,提前打開了屋裡的門。
江宥往後退了幾步,讓季抒走進來。一靠近,季抒身上一股淡淡的很明顯是男士的香水味就飄了過去,若有若無地在空氣中彰顯着自己的存在。
江宥不經意地皺了皺眉,季抒以為是他覺得自己從外面來身上很多灰塵很髒,沒等江宥開口,便主動地說,“我準備好了,消毒吧。”說完,她又想起這是江宥朋友的房子,不一定有。
下一秒,光波從她身上掃過。
難道他朋友也有進門消毒這個癖好?不會是特意為江宥裝的吧。
季抒有些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有點晚了來打擾。”
“婆婆呢?”
江宥:“我們都還沒睡,婆婆在樓上洗漱,事處理完了?”
江宥下午給她發的終端,讓她來家裡吃飯,季抒本來就是要過去看婆婆的,她當然不會拒絕。可偏偏宋越笙在此時出現了,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态,邀請她共進晚餐。
季抒本想找借口開溜。可一想到到時候季家的人肯定會跑到她面前叨叨,問她為什麼要拒絕,為什麼不能平衡好時間,她就有些煩。況且,人都走到她面前了。
季抒回過神,“處理完了。”
“吃飯了?”江宥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