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門下各部集結,閻妄川一身玄色铠甲,目光掃向地下烏壓壓的人群,立時點兵:
“神機衛,段蒙。”
一身烏甲的壯漢立刻出列:
“末将在,神機衛2000人,盡數到齊。”
“羽林衛。”
“羽林衛副參将謝雲豹率參戰1200人盡數到齊。”
“親衛軍。”
閻妄川看向後面的方向,親衛軍雖同屬護衛京畿的五營之一,但是裡面多是少爺兵,在軍容整齊的神機衛和羽林衛後面,這一隊人馬顯得有點兒草台班子。
因為親衛軍需要留守一部分人馬,所以親衛軍的統領,也是戶部尚書的兒子就留在了京城,讓副統領宋鳴羽領兵随閻妄川迎敵。
親衛軍一個個平時訓練就懶散,此刻宋鳴羽扒着人腦袋數人頭。
“親衛軍。”
上方閻妄川的聲音一厲,宋鳴羽立刻舉手:
“王爺,我在,親衛軍實到821人,還有,還有29人沒來。”
他素來知道閻妄川治兵極嚴,他小時候就怕他,在這等場合一對上上方那雙眼睛,宋鳴羽更是怕的一身汗。
殷懷安看看身邊這群兵,要是他沒聽錯的話剛才閻妄川是讓他跟着親衛軍走是吧?但是怎麼越看越覺得這波人草台班子呢?
閻妄川也沒指着這群少爺能打仗,此刻更沒時間計較:
“羽林衛分200人運送辎重,其餘者跟我走,遲到者戰後論處。”
黎明映照下的海面,比夜晚更加殘酷,打了兩個時辰,大沽港的炮台硝煙彌漫,處處是殘垣斷壁,處處是炸碎的肉塊,血染紅了一片海岸線。
大沽港所停艦艇全部起錨,海面上火炮聲震天,天亮了,偷襲的優勢不在,到了現在就是拼火力,拼炮火,真真正正的短兵相接,艦船上不斷有人倒下去,不斷有人補上去,一個老兵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韓将軍,長炮打不到,我們夠不到那群洋狗。”
對面的炮不斷砸在艦船上,連着艦船附近四處起火:
“韓将軍,船尾斷了一塊兒,已經進水了。”
韓明章手裡的刀都卷了刃,手臂上都是血,他回頭看了看已經開始傾斜的船尾,他知道他今天回不去了,再擡眼的時候,雙目猩紅,這群洋鬼子屠他南境百姓還沒完,如今頂到了他們鼻子上,他豈能讓他們如願,他用袖子擦幹了刀上的血,吼道:
“給我留下十個不怕死的,其餘人跳船。”
他舉起令旗,那是命令燈塔全力開火的旗語。
他看準了對面三條船的位置,嘶吼出聲:
“給我撞過去,撞...”
巨大的徐遠艦全力沖對面的三條船開了過去,船上炮火頃刻間齊發,韓明章此刻雙眼血紅:
“不是打不到嗎?打不到,老子就騎在你鼻子上打。”
轟的一聲,天地都像是随之震顫,徐遠艦撞到了對面的船身上,開足馬力,在三條艦船的身側反複撞擊,幾乎同時,船頭船尾連帶燈塔上的炮火全開,沖着三條船傾瀉而去。
四條船被交織在了一起,猛烈的炮火宣洩着,任對方甲胄再強,火炮再遠也抵不住,火燎原在四條船上,一股緩慢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斷裂聲響在所有人的耳邊,那是船身緩緩碎裂的聲音。
濃稠的黑煙在海上升騰而起,漸漸掩蓋了那四條船的身影,韓明章倒在了炮火之下,死的時候眼睛還圓睜着,死死盯着對面也已經傾斜的戰船。
“韓将軍,韓将軍,韓将軍陣亡了...”
主艦以艦沉人亡的代價,擊沉了對方兩艘艦船,卻依舊逃走了一艘。
韓明章陣亡,副将頂了上來,大聲嘶吼: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援軍很快就到了。”
馬蹄聲漸漸進了:
“是北郊大營的人,邱将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