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縣令知曉百事,實在博學!若不是她,隻怕我沒有如今這樣好的命。”
陳靖山擺了擺手,張管家頗有眼色端着包漿豆腐去了後廚,他躊躇道:“不知……她近來如何?”
“誰?”翠花娘子笑道,“葉縣令麼?她整日帶着大家種蘑菇,雖說事務不算忙碌,但前些日子大病一場,如今……”
她忽地止住了話。
陳靖山面露焦急,忙不疊追問道:“她生病了?如今身子大好了麼?陵南縣縣丞做甚?她既然身體有恙,怎能日日帶着百姓種蘑菇!該好好休養才是!”
翠花娘子“噗嗤”笑出了聲,揶揄道:“靖山兄弟,你一連串的問題,弄得我都不知要先回答哪個了?”
她是過來人,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陳靖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妥,他面色一紅,不再說話。
“你放心,雖先前大病一場,但黎大夫日日煎藥,早已好了。”
“黎大夫?”陳靖山不明所以,他從未聽說陵南縣有姓黎的。
翠花娘子眼睛一轉,故意道:“黎大夫家道沒落,如今住在縣衙,而且年紀輕輕就有一身的好醫術,長得自然沒話說,也就靖山兄弟你——勉強和他比一比了。
這麼說來——我倒覺得黎大夫與葉縣令很是登對,男未婚女未嫁,模樣又好,若是結成夫妻,生的孩子定然可愛非常……”
未等她把話說完,陳靖山猛地站起身,面色凝重如石,肅然道:“不可!”
見他如此反應,翠花娘子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淌淚,才道:“靖山兄弟,我同你開玩笑呐!你同嫂子說實話,你怕不是心悅葉縣令罷。”
她語氣肯定,陳靖山耳朵通紅,隻好輕輕點頭。
見真如自己猜的那般,翠花娘子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莫說旁的,陳靖山這副皮囊實在無可挑剔,又有富甲一方的底子,配自己師父倒是勉強可以。
她喜道:“靖山兄弟,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幫你提親。”
提親?
陳靖山一愣,欣喜湧上心頭,不可否認,這是他最想做的事,但他忽地想起上回葉雲昭踉跄離去的模樣,心一點點的涼了。
“翠花嫂子,此事我想遲些再說……”
“也是。”翠花娘子笑道,“得先摸摸葉縣令的意思,靖山兄弟你放心,此事交給我了。”
“當真?”陳靖山驚喜道。
“當真。”
他忙道:“豆腐的生意可以做,嫂子,隻管做便是,屆時掌櫃會與你商議的,價錢你放心……”
不等他把話說完,翠花娘子道:“靖山兄弟你可萬萬不能誤會,我可不是為了豆腐生意才幫你的。”
陳靖山道:“當然。”
“成,我也不打擾了。”翠花娘子說着站起了身。
二人别過,她正欲往屋外走時,隻聽身後陳靖山低聲問道:
“不知那位黎大夫為人如何?長相如何?”
*
遠在陵南縣的葉雲昭對此毫不知情,因着入了冬,一日比一日冷,她正忙着分發棉被。
棉被是先前陳靖山提供的,六十八床棉被早在初秋便分發給了流民們。
剩下的三十二床棉被,被葉雲昭尋人拆制成了六十四床,幸得當初陳靖山買的棉被厚實,如今一分為二後,依舊比蘆葦被暖和不少。
六十四床不是個小數目,一床棉被可以保證一家人熬過寒冬。當初葉雲昭挨家挨戶走訪、統計的情況派上了用場,東鄉有凍死風險的人家有十七戶,西鄉有五十二戶,總共六十九戶,六十四床棉被統統被她派人送到了這些人家裡,剩下的三戶所缺棉被,是翠花娘子主動出的,她自然成了西鄉衆人稱贊不已的對象。
忙了一天的葉雲昭揉着酸痛的肩膀往縣衙走,方一進去,卻瞧見縣衙多了十幾個持刀官吏。陵南縣衙役的官服有不少補丁,這些官吏身上的官服卻是幹淨結實的,有幾個面孔瞧着很像嶽州府衙的人。
葉雲昭心中好奇,邊往裡走邊四處張望,本想尋來韓縣丞問問是何情況。
不曾想,一個面露兇色的黝黑男人身着相同官服,從她院中走了出來,擺了擺手,十幾個官吏竟迅速圍住了自己。
葉雲昭心下一驚,面上強裝鎮定:“大人,這是何意?”
黝黑男人冷哼,擲地有聲:“陵南縣縣令葉雲昭有殺害前嶽州知府之嫌,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