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麻子立即跟上:“今日清晨,西鄉有人早起去山裡砍柴,比往日走了深了些,那人便遠遠瞧見一個大坑。”
“大坑?”葉雲昭追問。
“咱們這裡有獵戶,若是沒錢去鐵鋪買捕獸夾,就會在山上挖坑,在坑底插些削尖的竹竿,上頭鋪上自家編的草席與落葉,便成了上好的捕獸夾。”
他說得清楚明了,葉雲昭立即猜到了什麼:“孫大被裡頭的竹竿傷了?”
劉麻子有些不忍地點了點頭,他已經親眼瞧過了,死狀極慘:“方才已經請了仵作,早已沒了氣息。”
葉雲昭若有所思道:“可知這坑是哪個獵戶挖的?”
聞言,劉麻子表情有些不大好看:“這便是最蹊跷的地方,記錄在冊的獵戶不過十一戶,東鄉四戶,西鄉七戶。此時一出,我便立即審問了這些人,可……無人承認……”
他心中慶幸如今是冬天,因為大雪封山,獵戶們早已在冬日第一場雪後下了山。若是春夏時節,隻怕連獵戶的人影都摸不着。
二人步伐極快,未等葉雲昭再問什麼,已匆匆趕到西鄉。
兩個衙役正一前一後擡着擔架往城中走,擔架上蓋着一層泛黃的白色粗布,仵作挎着自己的小木箱跟在一旁。
一行人瞧見葉雲昭,停下了腳步,仵作開口:“葉縣令,此人……”
葉雲昭擡了擡手,示意他不要開口,随即掀開一角,昔日狂妄嚣張的孫大躺在這裡,臉已被凍成醬紫色,眉眼發梢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可知死因?”
仵作忙道:“方才隻是簡單查驗,确切死因還需解剖。”
“解剖需要家屬同意。”葉雲昭道,“孫甯是何态度?”
仵作開口:“她同意解剖。”
葉雲昭點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她望向層層疊疊的白色群山,若是有幾百年後的“天眼”,無論如何也能查清楚。
“陵南縣可有未登記的獵戶?”葉雲昭沉聲問。
劉麻子斬釘截鐵道:“沒有。”
“沒有?”葉雲昭狐疑道,“你怎如此肯定?”
“獵戶打獵的工具需要用不少鐵,有些工具很特别,隻有登記了的獵戶才能去鐵匠鋪打東西,若是尋常百姓買了大量的鐵,用不了一柱香的時間就會坐在縣衙牢房裡。”
葉雲昭一愣,她沒想到竟有這樣的規定,或許是因着如今金屬開采不便,尋常百姓不得随意囤積。
獵戶犯不着說謊,若真是因着自己挖的獵坑害了人,不過是無心之失,大概率賠死者家人些銀子即可。可若獵戶說的都是實話,那坑是誰挖的呢?不過挖坑倒用不上什麼技術……
葉雲昭百思不得其解,隻好開口:“走,你先帶我去瞧瞧那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