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肆見狀從沙發起身,徑直就往儲物間方向走:“我去找藥。”
孟冬愉揚聲試圖去阻攔:“不用。”
話音剛落,祁清肆就已經出了門。
像是生怕她會跑了似的,幾分鐘後,他直接拎着整個醫藥箱再次回來。
從醫藥箱裡将需要的瓶瓶罐罐拿出來,他蹲在她身側,示意她伸出手來:“給我看看。”
茶幾與沙發的距離不寬,他整個人蹲下身來,擋住了一道出口。
為本就逼仄的空間,平添了些壓迫感。
孟冬愉身體向後傾,執拗地搖頭:“真不用。”
祁清肆擡眼盯着她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孟冬愉沒明白他到底在問些什麼,但還是給了他一個理由:“就一個小傷口。”
祁清肆重複剛才的問題:“我是問,為什麼總是忍着?”
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孟冬愉頓了一下。
祁清肆眼睛中帶着幾分她看不懂的情緒,一字一句地接着說:“明明去看醫生,或者塗藥,會好得更快些。”
“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緩解疼痛,為什麼總是先選擇去忍一忍?”
被他問得答不上話來,任何的辯解都好像格外蒼白無力。
孟冬愉垂下頭去捏了捏掌心,選擇不去回應。
祁清肆神色嚴肅,語調還帶着一絲惱意:“孟冬愉,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兒?”
孟冬愉忽然想起,上次她因飲食不規律而胃痛時,他也說過這句話。
隻是當時他沒頭沒尾地突然開了口,她并沒理解話裡的意思。
對自己好一點兒。
她其實已經很努力在對自己好了。
祁清肆起身活動下有些發麻的腳,再次在她身側蹲下,回到了原來的話題:“手給我看看。”
孟冬愉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擡了擡手,将受傷的手指伸了過去。
祁清肆的目光在她的手腕上逡巡片刻,又仰頭詢問:“可以握嗎?”
燈光落入他的眼中,原先沉黑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又有些濕漉漉的。
就像是……在乞求獎勵的小狗。
本來覺得沒什麼,不過是固定下手腕,方便塗藥。
經他這麼一問,忽然間就覺得多了點别的意思。
孟冬愉不自然地避開他的視線,鬼使神差地點頭:“嗯。”
得到了允許,祁清肆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他将創口貼揭掉,一隻手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捏着棉簽,認真地幫她的傷口消毒、塗藥膏。
落在她手腕上的掌心灼熱,與手指上消毒水的冰涼形成鮮明的對比。
孟冬愉垂眼去打量他。
他的唇角輕輕勾起,原先的垂喪狀态好似一掃而空,周身都散發着一種愉悅的氣息。
幫她塗個藥而已。
就那麼開心?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祁清肆突然擡頭,對上了她的目光。
四目相對,孟冬愉大腦“嗡”地一聲宕了機。
直到門口響起鄭澤的聲音:“呦,看來我回來得不是時候。”
孟冬愉回神過來,眼神閃躲開,而後慌亂地站起身來。
祁清肆慢悠悠跟着起身。
看見兩人的動作,鄭澤笑着揶揄:“單膝跪地,求婚呢?”
話音剛落,祁清肆就拎起沙發上的抱枕砸了過去:“閉嘴。”
鄭澤眼疾手快地接過抱枕,依舊笑嘻嘻地去惹他:“不是就不是,怎麼還惱羞成怒?”
不想讓誤會再繼續下去,孟冬愉連忙解釋:“他在幫我塗藥。”
鄭澤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接着起哄:“大學四年,我可沒見祁清肆對誰這麼關心過。”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鄭澤湊到孟冬愉面前,神秘兮兮地提醒:“冬愉學姐,你不知道,祁清肆這個人嘴硬得很。”
孟冬愉捕捉到他話裡的關鍵詞:“嘴硬?”
鄭澤扁着嘴點頭:“是啊,他頂着這張臉搞暗戀,還不肯承……”
話沒說完,就被祁清肆扯着衣服往樓上拖:“讓你閉嘴聽不到?”
“不是,我助攻呢。”鄭澤試着掙脫,卻沒掙脫開來。
祁清肆嗤笑:“不需要。”
鄭澤不甘心,一邊被他拽着踉跄地往樓上走,還不忘回頭補一刀:“冬愉學姐,别答應那麼早,讓祁清肆多吃會兒暗戀的……唔……”
話又沒說完,就被祁清肆捂了嘴。
暗戀?
孟冬愉望着他們上樓的背影,再次想起了鄭澤剛來時說的那些話。
樓上的門被“嘭”地一聲關上,祁清肆再次下了樓。
他回到茶幾處,下巴點了點樓梯口,若無其事地開口提醒:“不早了,早點上去休息。”
孟冬愉抿了抿唇角,試圖向他确認:“你大學的時候就……”
祁清肆低頭收拾醫藥箱,聞言從瓶瓶罐罐中擡頭:“就怎麼樣?”
忽然間覺得“暗戀”“喜歡”這些詞有些難以啟齒。
孟冬愉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暗戀我嗎?”
祁清肆看了她好一會兒,低頭把醫藥箱合上,否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