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灰沉,周邊的山茶花開得烈焰,在寒風中搖晃着舞姿,清甜的花香飄進鼻間,蔣凝擡起眼眸瞧他。
他面容堅毅,眼神中帶有蒼涼之意,沒有任何冒犯,不像在撒謊,又或者調侃她。
蔣凝心抖了下,維持鎮定,“看不出什麼?”
不料,陳澤淮看出她面具下的僞裝,縮短了兩人的距離,“你在裝?”
蔣凝鼓起勇氣直視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轉身想走,不願停留在此地的意思明顯,隻想一心逃離,躲着他,陳澤淮也沒想攔,随她離開了。
蔣凝回了宿舍,坐在座位上的時候還反應不過來,她開了面前的昏黃小燈,随便找出一本書翻看,企圖壓制住混亂的心跳,奈何一點也控制不了。
剛才陳澤淮的話還曆曆在目。
她本來也隻是抱着無所謂的态度,在僅有的幾所學校中,選擇了他在的學校,她不一定要遇到他,隻是有他在的地方,她心裡會有踏實和滿足感。
這些感覺,都是從前他帶給她的。
她依戀。
“累死了。”謝沐栀回來了,她放東西聲音也大,坐在位置上喘氣。
蔣凝斂了情緒,“節目結束了?”
“嗯。”謝沐栀看起來不太開心,“可惜我沒有碰到陳澤淮,沒和他說一聲新年快樂。”
“凝凝,新年快樂。”随後她看向蔣凝。
蔣凝:“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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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來臨,學校都莫名其妙的煥然一新,到處洋溢着新年新氣象。
蔣凝上完一節課回宿舍,就被謝沐栀逮住,“凝凝,我記得你下午沒課,等會要不要去玩?”
蔣凝放下課本,“去哪玩?”
“維港那邊的一家西餐廳吃飯。”謝沐栀很熱情,“你來港城這麼久,是不是還沒去過維港?”
蔣凝是還沒去過,以前都是在視頻上刷到維港的唯美煙花,她還有點興趣。
“好啊。”
兩人換好衣服乘坐的士前往,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到的,節日,路上堵了二十分鐘,謝沐栀逐漸沒耐性,催了司機好幾次,她一口純正的粵語,蔣凝不太聽得懂。
等到了地方後,謝沐栀拽着蔣凝去西餐廳,她急急忙忙,“餐廳我預約了,早點吃完,我還要帶你去其他地方玩。”
西餐廳在環境清幽的地段,她們選了個靠窗位置,這個地方能看到不遠處的維港,但僅僅隻是一個角落。
斜陽西下,燒得半邊天際像翻滾的岩漿。
西餐廳的菜品貴,蔣凝看了好一圈都沒有特别想點的,反觀謝沐栀早早地點好了,還給她推薦,“這道鵝肝挺好吃的,你可以嘗嘗。”
蔣凝也不好意思經常讓她請吃飯,肉疼地點了。
餐廳的座位呈三百六十度擺放,中間設置了一處小型舞台,旁邊擺了綠蘿柱和藍花楹,有人在彈鋼琴,琴聲悠揚,在耳邊晃蕩。
謝沐栀看得認真,點評辛辣,“沒陳澤淮彈得好。”
蔣凝和她一緻的想法,靜靜的聆聽了會,回想那天晚上,她似乎看到陳澤淮隔着人群朝她這邊看過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木子。”正想得認真,身後走來一人,蔣凝看見是Jerry,他穿得正式,一件條紋灰西裝,直接坐在了她的旁邊。
蔣凝不知道謝沐栀還叫了朋友。
Jerry和她打了個招呼,隻是眼神流露出不屑,蔣凝也沒多說,聽他們兩個講。
Jerry問謝沐栀,“酒宴七點半開始,我朋友已經在裡面了,等會他的人會帶我們過去。”
剛好服務員端了盤子上來,謝沐栀摘了尾戒,切牛排,“他已經來了嗎?”
Jerry問服務員要了一杯紅酒,“剛看到他上樓了。”
謝沐栀示意蔣凝,“凝凝,吃快點,等會我們還要參加宴會。”
蔣凝應了一聲,鵝肝上來了,盤子裡有櫻桃醬,還有一小撮蔬菜沙拉,她用叉子切了一小塊鵝肝送進嘴裡,入口即化,順滑細嫩,隻是不太夠,有些意猶未盡。
Jerry則品着服務員送上來的紅酒,酒香濃郁,圍繞在蔣凝身邊,他和謝沐栀的話題,蔣凝參與不進去,吃完後,窩在白色沙發椅裡等謝沐栀吃完。
結束用餐,蔣凝跟着他倆後頭不知道要去往哪裡,但從剛才的隻言片語中,她能知曉——
陳澤淮也在這。
附近都是高樓大廈,CBD駐紮成堆,繞過一條街,他們進了一層大樓,乘坐電梯到達頂層。
電梯一開,有服務員接待他們,“幾位這邊請。”
他看起來嚴肅又正經,蔣凝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棕色風衣裡面搭配着及腳踝的白色長裙,休閑又不失大氣,應該還看得過去吧。
而謝沐栀平時都裝扮得精緻,今天也是穿了小裙子搭配黑絲,隆重些。
穿過走廊,開了一扇門,進入了另一方世界,這個世界裡,燈紅酒綠,男男女女迷醉在其中,霓虹燈色像星河一樣撒落,炸裂的音樂響徹,吧台上有調酒師炫酷地調着酒,舞池裡是放浪形骸的人群,這是一個脫離現實的夢幻世界。
Jerry一進來,變了個人,這就像他的主場一樣,熟稔的融入進去,謝沐栀也一樣,她脫了外套,兩根細帶勾勒住她瘦弱的肩膀,她端過服務員盤子裡的一杯香槟,告知蔣凝一聲,去舞池邊和一位名貴女士攀談起來。
角落裡的蔣凝有些束手束腳,在服務員冷淡的眼神中,她端了一杯香槟,沒有喝,隻是拿在手上,觀察着現場。
這好像是一場高端的酒宴,來賓都氣質非凡。
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難免會不适應,說離開又不太合适,再加上她穿着随意,也不好融入進去,溜去了一邊沙發坐着。
冷風襲來,她把衣服裹緊了些,從這個角度可以眺望整個維港,入夜了,燈火璀璨,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有遊艇在中間遊行,繁華落盡。
蔣凝不想喝酒,把酒杯放在了玻璃桌面上,剛收回手身旁坐了一人,還沒看過去,他身上的酒味濃郁。
“小姑娘,一個人嗎?”
蔣凝看了他一眼,是一位戴着眼鏡,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她态度冷硬,“跟朋友一塊來的。”
中年男人點點頭,“不喝酒嗎,怎麼把酒放下了?”
蔣凝抿了抿唇,她居然不知道怎麼脫身,這位男士看起來非富即貴,右手還戴着勞力士手表,一看就不是容易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