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乖了。
乖得犯規。
一絲遲疑都沒有,就這麼撲進了他的懷抱,軟軟靠過來,坐在他的腿上。
明明不合禮儀、更不合常理,哪怕是最親密的愛人,都不一定會坐在對方身上,一口又一口吃着喂到嘴邊的食物,可少年卻顯得格外适應,好像這樣的行為已經經年累月地發生過無數次一樣,表現得格外自然。
就是這樣,再多依賴他一些吧。
總有一日,他會聽到他想聽的——“拉斐爾,沒有你,我要死掉了。”
沉浸在美食裡的少年沒能從皎皎如月的青年那完美的淺淡笑顔裡窺見什麼,毫無心理負擔和扭捏地保持着暧昧至極的姿勢被喂了一整晚。
系統快被這個笨蛋氣死了。
【你不覺得你和他的姿勢有哪裡不對勁嗎?】
笨蛋宿主是讀不懂侍者驚訝和暧昧的眼神嗎?
——坐在男人的懷裡,在他的腿上。
彌亞不懂,懵懵的,又有些委屈,因為他知道,系統肯定又偷偷在心裡罵他是笨蛋了。
“哪裡不對勁了……之前你也這樣喂過我呀?”
“下次換你來喂我嘛。”
壞系統,他才不是笨蛋,他聰明着呢,肯定是想喂他吃飯又不好意思說,所以才這樣的。
雖然不知道喂他吃飯有什麼樂趣,但已經被系統、拉斐爾和阿諾德喂過的彌亞很習慣接受來自他人的照顧。
他決定大度地原諒系統的小脾氣,給他一個喂飯的機會。
系統:【?】
【這是喂不喂的問題嗎?】
“那你喂不喂嘛?”
【……】
“哦。”
【……喂。】
“嘿嘿。”
系統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窩在少年肩上獨自自閉。明明是想要興師問罪,怎麼這麼輕易就被糊弄過去了呢?
半夜,胃部熟悉的隐痛愈發難以忽視,彌亞餓醒了。難以抑制的進食欲望橫陳在大腦,令他神志不清。
好餓、好餓……
明明吃了飯,吃了好多好多,吃得好飽好飽,為什麼還是餓?
屈起手指含入口中,他委屈得快要落淚。不是說他再也不會有饑餓的滋味了嗎?可他為什麼還是餓?
迷迷糊糊的腦子轉不過彎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少年隻能無助地蜷縮,不斷喃喃:“讨厭、讨厭讨厭讨厭、好讨厭……”
誰來救救他。
誰都好,幫幫他。
被看不清五官的透明人影抱住了,他在耳邊嗡嗡嗡地說了什麼,彌亞聽不清,他隻是覺得,好溫暖。
于是像是倦鳥歸巢那般,他手腳并用,牢牢扒着人影不放,用盡渾身力氣把自己揉進人影的懷中,被強烈到無法忽視的食欲驅動,本能地摟上人影脖頸,蹭到下巴邊舔來舔去。
什麼都沒有舔到,人影身上沒有食物的氣味,隻有一團無味的空氣。
眼淚不斷從那雙迷蒙的裝滿了渴求的眸中滑落,滴落在地彙成一窪淺灘。
由光彙集的身體,能夠觸碰、能夠擁抱,卻永遠無法滿足他的進食需求,他必須盡快将陷入失神狀态的宿主帶到食物面前。
無論是誰。
總歸不會是他。
半哄半抱着小聲啜泣的少年,系統叩響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的牆面。
表面上那隻是一堵雕刻有鑲邊雕花的牆面,唯一特殊點大概是與它共用同一個牆體的是聖殿的聖子,僅此而已。
但系統知道,這其實是一扇僞裝成牆的單面門,隻能從對方房中推開的門,一推開,就能輕易窺視少年毫無防備的睡顔,一如來到聖殿後的每一個夜晚那樣。
清正克己、光風霁月。
哈。
曾經很讨厭這面牆卻又怕吓到少年因而隐瞞了每一個深夜的系統,在這個瞬間突然生出深深的慶幸,慶幸還有這樣一個便利的通道,可以第一時間為他的宿主帶去治愈,驅散因渴食--精氣而越發難受的狀态。
雖然不知道為何今夜拉斐爾并未推開這扇門,系統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
沒有回應。
人影再次叩門。
還是沒有回應。
拉斐爾不在。
【呵。】
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的廢物。
不能走正門。
餓得走不動道、滿面春潮的漂亮少年被無形人影抱在懷中,以一種第三人看見會感到分外詭異的姿勢自露台安穩降落,而後依靠在空氣中,跌跌撞撞走進濃濃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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