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我要去找聖子大人。”
阿諾德條件反射地收緊手想要拒絕,猶疑一瞬,沉默地放下他,沒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行為,隻是低聲道:
“彌亞,可以陪我跳一支舞嗎?”
絮語低沉,幾不可聞。若非帷幕之内僅有兩人的小天地中實在寂靜,宴會廳沒有停歇的樂團又恰巧換奏成輕柔舒緩的小調,彌亞不會聽見他的話。
可他偏偏聽見了。
彌亞頓在原地,陷入糾結。
他是一個很好哄的人,約莫是從哥哥離家後收到的惡意實在太多,彌亞對言語傷害的承受力超乎尋常的高。
一次、兩次、三次。隻要不超過三次,稍微哄一哄、道個歉示個弱、讓他把本就不多的怒氣發洩出來,他總是很輕易就原諒了。
所以,在阿諾德任由他啃來啃去洩憤,當他要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像前兩次那樣說一些很過分很過分的話,彌亞就又一次原諒了他。
所以,當阿諾德低啞着嗓音,語調破碎又卑微的那個瞬間,彌亞心軟了。
陪他跳一支舞,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要求。如果這是他抛出的和好訊号的話,他願意接收。
“如果你答應以後不許強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也不可以再對我說一些很過分的話。”彌亞沉吟片刻,繼續增添條件,“也不可以再像剛剛那樣,弄得我嘴巴好酸好痛。”
“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就陪你跳舞。”
阿諾德緩緩下跪,牽引着他的手心貼近他的心髒,“我保證,再也不會做下不可饒恕之事,永遠尊重你的意願,哪怕是想要取走我的生命……”
“誰、誰要你的命了!”彌亞慌忙抽手制止他的話,沒能抽動。
唇輕柔地吻過五指,最後落在手心,滾燙、微癢。
“是我想給。”
這是代表永恒承諾的姿勢,一旦立下,永遠不可違背。
阿諾德:“什麼都可以答應。所以,彌亞可以看着我嗎?”
彌亞歪了歪頭有些不解:“我正在看着你。”
“……”
阿諾德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低低笑着,膝行至他腿邊,輕輕摟着他的腰,“彌亞,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隻除了一件,我不能答應你。”
“什麼?”
“我無法不吻你。每時每刻,都想吻你。”
彌亞舔着被吮吸得腫脹的唇瓣,不高興,“我不想。”
親嘴到底哪裡有意思了,每次每次,他都呼吸不過來,整個人暈乎乎的,嘴巴也好累好累。
阿諾德可憐巴巴“啊”了一聲,聽上去委屈極了,“不可以嗎?好吧。沒關系的,隻要是彌亞的要求,我都接收,就算我不親彌亞的嘴就會因為思念和渴望燒灼大腦整夜整夜睡不着,長此以往指不定哪天就猝死在任務中也沒有關系的。”
彌亞:“?”
“有、有這麼嚴重嗎?不親嘴竟然會死掉?”
阿諾德點點頭,“是一種貴族之間偶有流傳的罕見病症。”
沒見識的鄉下小魅魔驚呆了,城裡人,都這麼奇怪嗎?
他答應得不情不願,“好吧。”
他那不太靈光的小腦袋難得機靈了一下,疑惑道:“那你親親其他人也能緩解你的病症嗎?”
哈。
又是其他人。
黑暗中,阿諾德咧唇無聲一笑。
“隻能是你。”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不,我愛你。”
“哦。我知道呀。”他是第一個好感值滿了的攻略對象呢。
想到這裡,彌亞有些失落,他原本以為,聖子大人會是第一個。可很快,他又慶幸,拉斐爾不是第一個。
——如果可以,他永遠不想和拉斐爾分開。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做最後一個吧。聖子大人對他的好感不是百分百,他心裡隻有一點點傷心。
真的隻有一點點而已。
少年的目光清淩淩的,說他全然知曉的時候,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像是聽見人談論今天的天色真好那樣,掀不起半點波瀾。
所以,他明明就不懂啊……
喜歡是什麼、愛是什麼,明明已經成年,卻像是稚童那般,完全沒有點亮這方面的知識。
沒有關系,他會教會他的。
拉斐爾再如何得到彌亞的所有注視又如何?
彌亞開竅的對象,隻會、也隻能,是他。
畢竟,他已經和自己接過不隻一次吻了。以後還會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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