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賞對象:唐诩。”
容景司指尖發力,又捏碎了一枚懸賞令牌。
倒地的修士已經不動彈了,唐诩抱着刀坐在一旁調息。
這已經是路上第五波埋伏的修士了,也不知道是從哪得來的消息。連番戰鬥下來,連唐诩這種有血脈加持天賦異禀的也有些疲憊了。
“通天閣怎麼突然開始針對唐诩了?”
“我不知道。”樊嘉凝聞言擡頭,和容唐二人同行的這一路上,她也同樣被折騰的不輕,“話說,你真覺得陸霁塵會告訴我他的打算?”
“啧。”
容景司輕歎一聲。獸潮結束後沒多久,他随便找了個理由和隐仙宮的隊伍分道揚镳。讓小道重新給他捏了個僞裝,就又繞回去和唐诩彙合了。
隻是不知為什麼,重逢時唐诩的神情格外的怪異。深黑如死水的瞳孔在此一刻泛起波瀾,冷漠的面具寸寸碎裂,他大概是想要笑的,臉上的肌肉卻控制不住的往下垮,”最後便是個強作笑面的哭臉。
唐诩難得的沒有第一時間喚他,而是站在原地注視良久。
意外嗎?好像也不太意外。即使前輩從來沒提過來曆,但在冥冥之中唐诩也能感受到,在那個血火交織的夜晚,有人帶着他踩碎了命運。
這讓他怎麼去釋懷。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仙途漫漫,苦海無邊。那是他的渡舟也是他的道途,亦是唐诩悖逆的情衷。
始終被安放在心口的戒指此刻硌在掌心。唐诩卻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将五指越收越緊。
前路很難。他的一切對前輩而言公開透明,相反的,他對對方幾乎是一無所知。
目的、修為、經曆。唯一得知的名姓是前輩主動透露,隐隐顯露出的與隐仙宮非同一般的關系更是讓他危機感頓起。
【我請求你時時垂憐于我。】
唐诩痛苦地閉緊了雙目,新生的熾烈愛戀兇惡地燒灼着他的内心。
【不管是一時興起還是蓄謀已久,我可以是玩物也可以是刀刃。】
僅僅是短短一瞬,再睜眼,他已是與平常無異。唯有眸光如炬,似鍊似索。
【教導我、指引我、利用我,直到我走向你。】
唐诩的面上綻開笑容,一如往常的迎向青年,隻是這次,他逾矩地扣住了那節纖細的手腕。在容景司驚異的目光中,一滴熱淚砸在了那凸起的骨節上。
【我的前輩,我的救世主,我的師父,我無望的愛人。】
“我回來了。”
兩人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唐诩隻覺得身子向前一傾,有柔軟的發絲擦過他的臉側。
容景司雖然不知道唐诩因何而哭泣,隻是下意識地拉過了人,像哄孩子一樣踮腳環住了唐诩的身體。
“别哭,我在。”
那你要一直在。
容景司看不見的地方,唐诩輕輕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窩中,眼淚幹涸後的眼底是漆黑深沉的偏執。
畢竟,一個主角能做的可不隻有哭,還有……
“你們這是在?”唐诩危險的想法被半途打斷,聲音傳來的地方,樊嘉凝拖着弟弟艱難地分開樹叢走了出來,“需要我們回避嗎?”
“陸霁塵讓你們來的?”容景司見到來人并未慌張,安撫地拍了拍懷中人的後背,将他攬至身後,“他什麼意思?”
“懶得管我們的意思。”樊嘉凝聳聳肩,無視唐诩想殺人的目光,略顯無賴地開口,“他現在可是玄陽殿的實權宗主,要忙的事情可多,哪有功夫管我們兩這便宜徒弟,所以我就來投奔你了。”
“喏,還買一送一。”
她沖着自家弟弟努努嘴,樊嘉懿幽怨地擡起頭,整個人都蔫哒哒的。
“宗主說你們要去天下書院參加四海大比,讓我們跟着一起。”
“他消息倒是挺靈。”容景司淡笑一聲。
樊嘉懿說的沒錯,容景司計劃的下一站确實是天下書院。
這在玄陽殿一行之前倒是還沒定下,結果有了陸霁塵最後那神來一筆加之通天閣從天而降的通緝,天下書院這一趟就變得非走不可了。
一方面其五大宗門之一的威勢足夠攔下一部分不懷好意的視線,而另一方面就是,四十年一度的四海大比本屆将在天下書院舉辦。
四海大比是修真界年輕修者最大的盛會,以年齡兩百為限,低于這個限度的修者皆可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