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謝悟成的确在教學上更有建樹,且本人也更偏向成為一個傳道受業解惑的優秀師者,但不得不說,對方在政治上的才能也相當出色。
和謝悟德這個半道出家的野路子不同,謝悟成可是實打實這個時代世家大族培養出的小公子。
哪怕後來家道中落,但最重要的那些年,他還是完整的接受了這個時代的教育。
如若不是後面謝家屢次遭到貶谪,這個朝代也大廈将傾,他這會兒估計已經官拜三品,兒女繞膝了。
謝悟德之前還真沒和他大哥一起出門辦過事,不得不說,心裡還有點小忐忑。
就是那種,無論兒女能力有多強,但和父母一起出去的時候,心裡總會覺得有點害羞的忐忑。
他坐在已經鳥槍換炮的馬車上,抱着手爐觀察着自己抱着老婆的大哥。
可能是因為今天也算拜見長輩,謝悟成罕見地換了一套看起來就很華貴的袍子。淺紫色的底,上面圍着一圈純白色的兔毛,寬袖大袍,隻中間掐出一截細腰,體态風流中帶着點這個時代追求的病弱美,舉手投足神姿高徹,如風塵外物,不似凡人。
被大哥抱在懷裡的貓貓看起來都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出塵。
謝悟德看了看大哥,又回憶了一下自己抱着老婆時候的畫面,然後略顯心酸的發現,在造型上他好像确實隻起到了一個給老婆拖後腿的作用。
正酸着,那邊小貓咪突然擡起頭往這個方向看了看,尾巴在身後畫出了半個圈。
什麼情況?溫容貓疑地看着突然出現起伏的數據,對着謝悟德輕輕叫了一聲。
到底發生什麼了?怎麼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 ...
他們并沒有約在府衙或者廖家見面,而是選擇了薊城目前最有名氣的食肆望月樓。
這意味着他們這次的會面尚有餘地,如果真的談好了,可以為之後的舉措鋪路固然是好,但一旦有所不快,退一萬步講,他們也可以說這隻是私人會面。
謝悟德還沒走上樓梯,溫容就已經聽見廖蘭意的抱怨了。
“阿父,不是我說,這裡真的不好吃哎。”
“我理解你把地點選在食肆酒樓的用意,可我們為何非要委屈自己來這?容意新開了最近明明還在打折... ...”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值得!它真的值得!”
... ...
謝悟德趕緊扶着大哥不着痕迹地加快腳步,生怕去晚一步,廖鶴就要被他那不着調的兒子氣出個好歹。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們特意加重了些步伐,果然,屋裡靜了下去,推開門的時候,這二人甚至連表情都整理好了。
廖蘭意今天顯然也是精心打扮過的,臉上甚至還薄薄地施了層粉,看起來比平日裡精神不少。
廖鶴也在打量着面前這兩個人,目光主要放在了謝悟德身上。
他以前是見過謝悟成的,能被大儒周品收為弟子,自己本身又才學過人,廖鶴自然是關注過對方。
況且謝悟成一貫氣質清嘉,此番稍作修飾也隻是錦上添花。不像他旁邊那個... ...讓人眼睛一亮到幾乎像是換了個人。
謝悟德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從頭到腳的收拾過。
他往日裡穿得倒是也還算整齊,畢竟托原身的福,他的衣服用料剪裁都是上佳。
但再好的身材和衣服也架不住沒有審美,他又堅決不要下人伺候,導緻他天天胡穿一通還自我感覺良好,再加上他那個雞窩一樣的腦瓜子,他幾乎是天天都踩在其他人的審美底線上暴擊。
其他人,比如廖蘭意。
說實話,這小半年過去,廖蘭意都有點習慣了。
反正身材好臉好麼,忽略衣服和發型就無所謂了!
廖蘭意... ...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今天他才發現,有所謂啊!真的有所謂啊!!
謝悟德這個身體本來就才十八歲,這小半年他勤加運動又吃得無比健康營養,個頭又小竄了一截不說,身材更是快要練出完美倒三角。
寬肩窄腰,倜傥地綢服也蓋不住他那一雙肌肉遒勁的長腿,明明是和他大哥同樣布料和樣式的衣服,卻生生被他穿出了獨屬于他自己的俊朗和氣場,鴉黑長發被玉質發壓規整的束在腦後,把整張臉完整的露在外面,一眼過去無比鋒銳冷峻。
他不笑的時候,壓迫感甚至都有點吓人了。
廖鶴暗自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行。至少在精神面貌上的确是判若兩人了。
雖然和他哥完全不是一個風格,但不得不說,這樣的謝悟德,還挺符合廖鶴心裡對帝王霸氣的想象。
聽起來似乎有點不敬王權。但廖鶴并非愚忠之人,比起以死守節,他考慮更多的還是怎麼讓自己活下來,以及怎麼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就是不知道... ...眼前這個小子,是不是真的能在這亂世裡,讓更多的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