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非常看臉的時代。
哪怕在來之前,廖鶴對謝悟德這個疑似帶壞了自家孩子的臭小子有諸多不滿,但在看到謝悟德那張風神俊秀的臉上,他都消了點氣。
這位郡守撚了撚胡須,一派和氣地看着廖蘭意和這兩個謝家人互相見禮,也同樣笑着點了點頭。
(嗯,這老頭看着還行,應該識大體。)
謝悟德打量着眼前這個堪稱仙風道骨的瘦老頭,在心裡和溫容默默吐槽。
(是因為這個時代倡導談玄論道嗎?我怎麼總覺得這些官員一個個都,飄飄渺渺的。)
謝悟德思考了蠻久才憋出來一個形容詞,原諒他一個理科生,詞彙量儲備實在有點不夠用。
好在他的系統也是個丈育,瞬間就get到了他的意思,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或許真的有這個原因。】
溫容拉了下這個時候的時代背景。
【這個時代已經出現了很多談論,就是那個十分有名的魏晉清談的前身。】
【當然了,儒釋道都是很重要的主題。而這個時候的審美,已經和魏晉很相似了。】
更何況... ...國人總是求長生的嘛。
謝悟德和溫容在心裡偷偷蛐蛐,表面上還是一副穩穩當當的假象。
也就是這會兒廖鶴和他大哥相談甚歡,沒太注意到他,不然多半是要露餡。
(他們現在在說什麼?哦還是咱寒暄。)
謝悟德感覺自己這半年還是長進了不少,要是讓他剛一穿來就面對這個場景,他可能連聽都聽不太懂人家說啥。
又不是普通話又文绉绉的,他聽着一個腦袋兩個大。
(你先盯着點,要是這老頭把話題拐到試探我們謝家上,你給我提個醒。)
【收到。】
溫容回答地幹脆利落,本就有神的眼睛更瞪大了幾分。
他雖然不能探知謝悟德這個時候在思考什麼,但他看得到,謝悟德的腦電波一直十分活躍,那是他思考東西時候的頻率,所以謝悟德并不是簡單地開小差。
謝悟德确實在思考事情。
他在觀察對面的這個老頭。
這是他慣用的技巧,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談判桌上的能力往往是十分重要的。
而一場談判能不能成功,其中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你能不能做到足夠了解對方。
這種了解并不僅僅是在談判前搜集信息就足夠的,搜集信息的功課,往往要一直做到談判結束。
而談判桌上,就是搜集信息最重要的一部分。
照片、視頻或者簡曆,永遠都無法準确的概括出一個人,想要真正了解ta,絕大部分時候還是需要見面。
謝悟德覺得,他做生意和現在也挺像的。
談判的對象是誰都無所謂,隻要上了談判桌,最重要的就隻剩下,你是誰、以及,你有什麼目的。
... ...
等到謝悟成和廖鶴的寒暄終于步入尾聲,即将開啟正事時,謝悟德也正好觀察完畢。
他立起左手,兩根修長的手指一錯一錯,小人一樣扭扭哒哒地在桌下偷偷“走”到了溫容身邊,悄悄挼了挼他的小貓咪。
正好對上了似有所感地、往這邊看的謝悟成的視線,于是趕緊勾起來一個一貫的笑。
謝悟成心頭一跳,但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反而放心了些許。
這邊兄弟倆交換了個目光,那邊廖鶴也給了個廖蘭意一個顔色。
孤獨到都快在牆角長蘑菇了的廖蘭意立刻站起來,如釋重負地傳菜去了。
他真的是太無聊了——他從來沒想過他居然能在飯局上無聊到這個地步!
他爹忙着和謝悟成說話,謝悟德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回應他,他剛剛給謝悟德使眼色都快使地眼睛抽筋了,結果到最後也沒說上小話!
想偷偷摸把貓貓吧,那小狸還根本理都不理他!
他是好人家的男兒,不想搞強迫小狸那一套,隻能偷偷捧着自己碎八瓣的少男心在角落裡裝蘑菇,總算能出去透口氣了!
“蘭意還是孩子心性。”廖鶴拈着胡須,看着廖蘭意匆匆忙忙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一點不穩重。”
“芷清一片剔透之心,廖伯父何須自謙?”謝悟成笑着舉了舉茶水,又猛地放下杯子,掩唇咳嗽了兩聲。
謝悟德有點緊張地看過去,溫容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大哥沒事,這兩天天冷,冷空氣激到了。】
【芷清就是廖蘭意,他已經二十了,行了冠禮取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