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的犯人招了嗎?”謝淵擡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口。
郁祿冷笑一聲,撇了眼他身旁的女子,有些輕蔑道:“總會招供的,殿下放心吧。”
“不能大意,”謝淵提醒道:“半個月内,若是還不招,留着也沒用了!”
他下了期限。
郁祿眸子一下子亮了亮,眼神有些陰狠道:“是,這人嘴挺硬,當日在京郊抓住他時就想一死了之,幸好殿下眼疾手快,将他舌頭砍下才不至于咬舌自盡。”
他這話說的很是直白。
歸染耳尖微動,默默抿起嘴角。
又忽聽得身旁之人冷哼一聲,他的聲音似有若無傳來:“心眼子太多,這幾日看緊些,别出了差錯。”
“是,關押之處在地牢最隐蔽之地,何況需要特制的鑰匙才能打開,殿下不必太過擔憂。”郁祿自信道。
“嗯,若是無事,便退下吧。”謝淵吩咐。
“是。”
郁祿說着便迅速起身,“咻”地一下滑到窗台邊。
他迅速打開窗戶,動作靈敏地跳了出去,消失在幾人眼前。
冬青瞪大眼睛看着那飛速消失的身影,半響沒回過神來,隻暗暗驚歎一聲。
歸染端坐着,卻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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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出來,外頭又飄起了雪花。
她站在屋檐下,擡眸看向院中被一團團雪花壓着枝丫的梅花,一片片随雪飄在空中,又打着旋似地落在地上,被打掃院落的下人一腳踩中,碾碎在那泥土中。
她的内心頓時升起一片寒冷。
“王妃,雪下大了,”冬青站在身旁将她身前的鬥篷拉緊些,道:“咱快些走吧!”她催促着。
歸染“嗯”了聲,擡起繡花鞋一步跨入那白雪中,随着腳步往前,腳下白雪便“咯吱咯吱”地作響,身後獨留下一串串腳印。
回到自己院中,待進入房中,暖意瞬間包裹着她。
歸染将鬥篷脫下交給冬青,囑咐她将門關緊,避免風雪飄進屋内來。
這才坐在桌前,拿出脈枕來将左手搭上去,又伸出右手細細為自己診脈。
自從吃下丞相給自己下的毒藥後,她身體便無比怕寒,手心腳底比尋常更加冰涼,但是更加紅潤,脈象時而緩時而急,歸染試圖找出這其中規律,對于如何用藥卻沒有太多頭緒。
冬青見她眉頭緊皺,憂慮過甚,不敢輕易出聲,隻靜靜等待着。
待歸染收起脈枕,這才開口問道:“王妃您體内毒可是有了法子解決?”
歸染默默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用藥。”
“怎會?”冬青有些驚訝,道:“究竟是何毒?連王妃您也沒診出來。”
歸染歎了氣,迅速執筆寫下一道方子,交由她,囑咐道:“按照這方子上的藥材去王府藥房抓藥,另外,切記不要驚擾到其它人。”
她鄭重地對着冬青道:“這藥方隻能緩解毒性發作時身體上的疼痛,不能完全根除。”
冬青收好藥方,神情有些緊張,立馬出了門朝着藥房而去。
屋内隻留歸染一人,她這才閑下來,細細想着今日發生的所有事。
先是楚王書房外的奸細,後是借機讓自己親自送藥到書房,又當着她的面談論地牢之事。
楚王這一出,看似是殺雞儆猴告誡敲打王府衆人,實則是......針對她!
歸染心下一驚,若真是這樣......
假設按照他所想,自己已經無意中探聽到地牢内關押着重要犯人,需要特制的鑰匙才能打開牢房,那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便是向他打聽鑰匙所在,然後将鑰匙偷來交予丞相。
這樣一來,她體内毒便能輕易解決。
這看似簡單的任務,自己便能輕易遊走在楚王與丞相之間。
歸染不禁猶豫......
這地牢内的犯人到底是何人?為何丞相非要拿到王府地牢鑰匙?他對于楚王到底是何态度?
忽然想起那日從金陵回到京城時,在京郊客棧内發生之聲,那人面容......是楚王!
所以,郁祿說在京郊抓住地牢犯人,便是那日。
她思緒一下子混亂,一時竟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做?
倘若真按照楚王想的那樣,那看似這事成之後她又該如何在這王府中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