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片刻推門而入。
屋内檀香濃郁,又伴随着其它熏香一齊竄如鼻腔中。
歸染輕咳一聲。
忽然一道重物落地聲響,屏風後的男人重重喘息着。
歸染預感到不對勁,立即快步走了過去。
隻見謝淵趴在桌案前,硯台歪倒在地,留下一灘濃墨。
他此時顫抖着身子弓着腰,仿佛極力忍耐着什麼。
她見狀,連忙過去将手中湯藥置于桌角。
“殿下?”
她喊着他。
謝淵卻沒回應,額角汗如雨下,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歸染意識到他定是毒性發作。
連忙拉過他的手腕診脈。
沒片刻,她便從袖中掏出金瓶來,倒出一顆紫金丹,将他扶起身,迅速喂他吃下去。
她又攤開他手心。
果然,手心裡一團黑,指尖也無血色。
歸染迅速從藥碗旁拿起銀針袋,從中取出一根,點燃燭火在上燒了燒。
她眼疾手快,抓着他一根手指便刺了下去。
待十指都放出毒血,眼看着十指恢複血色,手心那團黑血也消減了些,她才将銀針收起。
幸好每日送藥時都将那紫金丹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歸染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雙眼被黑布蒙着,頭往後仰着,後背緊緊靠在椅背上,呼吸稍微減弱。
她又喊了聲:“殿下?”
謝淵這才緩了緩,起身坐直了些。
待毒性發作過去,他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氣息,嘴角微微勾起,嗓音沙啞:“王妃妙手回春,研制的藥丸果真有奇效。”
歸染一聽,便知他已無大礙,隻是忍不住嘴角一撇,淡淡瞧他一眼。
這時候還有興趣調侃。
“殿下,您體内的毒不能再拖了。”她不免擔憂道。
謝淵并不在意,隻淡淡“嗯”一聲。
“臣妾能力有限,研制的解藥不能徹底根除您的毒,”她盯着他瞧,又道:“臣妾聽聞宮中禦醫很厲害,想着或許能解您體内的毒,隻是......”
她猶豫片刻,見謝淵并沒出聲表态,繼續說道:“隻是那禦醫不能随意出宮,若是在太後生辰之日能為您瞧上一瞧,定是極好的。”
謝淵聽此,哼笑一聲,調侃她:“王妃這想法若是被太後知曉,恐怕進去便出不了宮了。”
在大宛,自古以來皇宮裡的禦醫都是皇帝禦用。
直到現在,禦醫也隻能為宮中之人所用,其餘外臣一律不準醫治。
歸染從小便守規矩,從不起逾越之心。
可凡是皆有例外,例如隻要碰到與醫術有關,她便隻認死理,從不放棄任何可能。
“幾日後便是太後娘娘的壽誕,到時大大小小官吏都會進宮祝賀,人一多,誰會注意殿下您呢?”
她直言不諱,将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謝淵乍一聽得她的話,不禁挑了挑眉,心中頓時有了些愉悅之感。
“王妃可真是膽大!”
他順勢擡手迅速攬着她的腰身,将她整個人放于自己膝上。
歸染來不及反應,順着他的力道跌進他懷中。
她張口還想再繼續勸說,忽聽得男人湊近,親了親她臉頰,輕聲道:“此事之後再說,王妃今日來可是有事?”
歸染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話中似有含義。
她抓着他堅實臂膀,仰了仰頭,湊近在他唇角親了親,輕聲道:“多謝殿下能為臣妾着想。”
說完歸染便想起身。
謝淵卻突然擡手,捏着她下巴不讓她遠離,随即加深了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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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台内。
春日的梅花已然凋零,冬青看着院中那滿地的梅紅,對着正彎腰撿拾殘梅的連翹道:“你說這院子如此空曠,在這梅樹旁栽種些梨樹如何?來年梨花盛開,娘娘定是歡喜。”
她邊說邊興奮走近。
連翹并不多話,也不反駁,隻輕聲回她:“姐姐說的是,可梨樹苗栽種至長成梨樹至少需兩年,這其中的兩年哪來的梨花?”
她說的在理,冬青卻不以為意,反駁道:“今年先栽種上,也不管它多久,總會長大的吧!”
她一向樂觀,想到什麼便要盡快動手。
不等連翹勸說,便徑自進了卧房。
冬青拉開衣櫥,從中翻找着不知何時看到的一本農書。
平日衣櫥内的衣物都是她在整理,抽屜内的醫術也都整齊碼放着,那農書卻不見。
她又摸索着衣櫥内的衣物。
突然,手觸碰到一個類似硬硬的物體,利索地從衣櫥角落裡艱難取出來。
這東西被一塊藍布包裹的嚴嚴實實。
不知為何,她很是好奇,鬼使神差地一層層打開了外面裹着的藍布。
隻見一條花蛇映入眼簾。
她猛地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花蛇掉落在了地上,她又連連尖叫着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