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這才從她身後走出,左右看了看,瞬間放松下來。
隻不過自欺欺人罷了!估計是眼花了。
連翹端着碗走至竈台前,将那龍鳳湯舀了兩碗,又安慰冬青幾句,便走了。
冬青又繼續将地上的簸箕撿起,将裡面的蓮子清洗幹淨。
她穿過膳房來到隔壁藥方,從那架子上一一取下曬幹的藥材。
又從袖中掏出那醫書來,迫不及待地對照着稱重。
嘴裡小聲念叨着:紫蘇5克、黃芪5克、砂仁3克、艾葉5克、白術5克、杜仲3克、阿膠8克、苎麻根3克、還有蓮子5克。
九種藥材已備齊。
冬青将這些藥材都丢進藥罐中摻水熬煮。
她坐在矮凳上守在爐火旁等着。
沒一會兒,便打起瞌睡來。
她手掌撐在下巴上,頭歪歪斜斜向外倒去,眼看着便要摔倒。
隻見一道人影閃過,他淡定地站在冬青身側。
冬青身子一歪,頭順勢靠在了他腿邊。
半個時辰後,冬青這才恍恍惚惚醒來。
她擡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後勃頸,又左右轉了轉頭。
這才起身将冒着熱氣的藥罐蓋子揭開,從中舀了半碗的藥興緻沖沖地送去月牙台。
月牙台内,歸染已經醒來。
見冬青端着藥碟,開口問道:“你病了?”
冬青走近,将藥碟置于桌上,又端起藥碗來,遞給她,認真道:“這是我照着醫書上熬制的湯藥,”
見歸染沒急着接,而後她又将藥碗往前遞了遞,“娘娘,您趁熱喝了吧!”
歸染心中帶有疑惑,不動聲色地接過藥碗。
她湊近聞了聞,紫蘇味道很濃,隐隐還有黃芪、阿膠的藥味。
“裡面放了些什麼?”
歸染拿着湯勺輕輕攪了攪些許沉底的藥渣。
“有阿膠、紫蘇、黃芪...嗯...還有最重要的蓮子心。”
冬青想不起其它,隻将自己熟知的說了。
歸染聽她這樣說,想來這藥也沒什麼特别。
又見她對藥理知識興緻高昂,眼裡隐隐透出些許期待,不忍叫她失落,便舀了一勺湯藥喝了下去。
瞬間嘴裡苦澀蔓延,歸染索性端起藥丸一口氣全喝光。
冬青又從一旁食盒中拿來一顆糖丸給她。
歸染這才迅速含着糖丸掩蓋住嘴裡泛起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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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墨堂内。
“查到地牢那人以前是皇宮内的侍衛。”
郁祿站在謝淵身側說道。
謝淵坐于桌案前,不禁勾唇一笑:“哦?是麼!”他似猜測到些什麼。
“他祖籍金陵,因家道中落,這才上了京城來進宮陰差陽錯間被皇上選了做貼身侍衛。”
郁祿一一彙報着,又頓了頓,道:“金陵家中有一老母,每月都會寄些銀兩回去。”
謝淵沉吟片刻。
“将消息散出去,就說這人假死,如今一直被關在王府地牢。”他氣息微沉,口氣不容置疑。
郁祿領了命便準備離去。
隻是心中略有猶豫,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瞥了瞥謝淵。
謝淵察覺到,隻輕蹙眉,開口:“還有何事?”
“今日王妃用了安胎藥。”
他終究将今日所見的說了出來。
謝淵一聽,不禁再問:“當真?”
“屬下親眼瞧見王妃身邊丫鬟冬青親自抓了藥熬制,原本屬下也心存疑惑,但她所抓藥方正是安胎藥所用的九種成分。”郁祿如實說道。
謝淵沉默良久,終究沒再說什麼,隻揮揮手,“先下去吧。”
待郁祿走後,謝淵安靜待在書房内,直至日落西山,他這才擡手端了杯茶全部一飲而盡,轉身朝門外而去。
他似是做了決定,頭也不回地來到月牙台。
此時月牙台院内漆黑一片。
他并沒讓下人通傳,隻徑自向着卧房走去。
卧房内燈火通明,丫鬟冬青正站在歸染面前,一字一句默念着醫書上的藥材名稱。
因府内所有房門前都不設門檻,他推着輪椅輕松地進入。
歸染此時拿着醫書認真對照着。
冬青正磕磕絆絆地默讀,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動動脖頸。
忽然她轉過了頭,看向來人,聲音頓時停住,愣住。
“别發呆!”
歸染聽她沒了聲音,緩緩擡起頭來。
“殿下?”
她看向正對面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