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罕見地笑了一路。
陸禾默默地跟在她們身後，心中情緒擰巴。
自從外婆确診急性腦梗後，他幾乎沒見外婆這麼開心過。
他的目光凝在林嘉背後，半響冷漠移開。
林嘉和秦老兩人是相見恨晚，交談甚歡。
陸禾好幾次想插話都差不進去，最後隻好囑咐護工幾句，獨自出去買飯。
秦老牙口不好，腸胃也不好。吃不了太硬的食物，隻能喝點清淡小粥，吃點饅頭素菜。
陸禾拎着晚飯回來的時候，兩人還在有說有笑。
護工剛收拾完從廁所出來，見陸禾站在門口便和他說：“老太太今天說了不少話，正談論你呢。”
陸禾從保溫袋裡掏出一份粥和包子遞在護工手上，“溫姨，這幾天幸苦你了。今天我陪外婆過夜，您回去休息一天吧。”
“哎呀，你這孩子，我們就是幹這個的，都是應該的。”護工笑着推辭了幾句，見拗不過陸禾便接受了他的好意。
見陸禾拎着飯回來，秦老太太急忙坐起身子，“今天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林嘉也轉身看去。
陸禾将病床一側的小桌闆支好，将兩份粥和包子擺在小桌闆上，“從食堂打的，金絲南瓜粥和土豆包子。”
秦老太太很捧場，“聞着很香。”
林嘉看着小桌闆上略顯寡淡的晚飯，神色失落地抿了抿唇。
“外婆。”林嘉笑嘻嘻地站起身，“一不留神打擾了您這麼長時間，那你們吃飯吧，我就先走了。等改天我再來看您。”
“這孩子怎麼能說是打擾呢，我巴不得你天天來陪我說話呢。”秦老拉過林嘉的手，“這都飯點了，要不你也在這兒一起吃了再走吧。食堂的土豆包子很好吃，小米粥也好喝。”
林嘉搖頭，“不了外婆，今天出來的匆忙沒和家裡打招呼。我家裡也做了飯得回家吃。下次，下次我一定來陪您吃飯。”
秦老一臉遺憾，“那好吧。”她說完指了指陸禾，“小禾，你去送送小嘉。”
“嗯。”陸禾應下。
林嘉沖秦老揮了揮手，“外婆再見。”
“小嘉，下次還要來看我啊。”
“好的外婆，我一定來！”
陸禾将林嘉送到電梯口，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像并肩而行的陌生人。
等電梯的時候，陸禾突然開口：“以後不要再來了。”
林嘉側身看他，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我和外婆的生活不希望被不相幹的人打擾。”
“呵。”林嘉冷笑，好一個不相幹，“陸禾，見我和外婆聊得來，你嫉妒了？”
陸禾沒回答，神色依舊冷漠。
“林嘉，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也就直說。我給你補課，僅僅是為了兼職費，為了給外婆治病。”
“那你吻我呢？”林嘉直言不諱，眼神逼着他回答。
陸禾沒有絲毫猶豫道：“為了讓你接受補課。”
林嘉瞳孔驟縮，心髒像是被重重一擊，心跳漏了一拍。
“所以，你……”
“是的，我卑鄙，我下流，我不擇手段。”陸禾預判到林嘉接下來可能說的話，主動先說了一遍，“我隻是為了給我外婆治病。”
林嘉想到陸禾之前對她的好，莫名委屈的厲害。
原來這一切都是陸禾的手段，那讓她見秦老難道也是他的手段？
為了讓她無法說出拒絕補課的話。
“陸禾，你真的讓我感到惡心。”林嘉說完再也沒有多看陸禾一眼，電梯也不等了，轉身去走安全通道。
陸禾站在原地低着頭思考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完全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後，才平靜地回到病房。
外婆正在吃飯，見他回來，放下粥。
“這份是給小嘉買的吧。”秦老問他。
陸禾沒回答，自顧自地收拾旁邊陪護的病床。
秦老歎氣，她看的出來林嘉家世優渥，也看得出來林嘉本性張揚。知道她是個和陸禾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子。兩個人的相遇注定很難有好結果。
“孩子，你受委屈了。”
‘吧嗒’
一滴淚在潔白的床單上暈染出形狀。
陸禾握着拳頭，牙齒緊咬着唇。
是的，另一份粥和包子是他給林嘉買的。
林嘉的晚飯和外婆不一樣，是最貴的排骨粥和鮮肉包。
可是，她依舊嫌棄。
甚至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就要匆匆逃離。
是他想多了。
他不該對林嘉生出多餘的期盼，更不應該忘記她曾經嚣張跋扈的姿态。
是他錯了。
-
另一邊林嘉一出前腳剛走出醫院，後腳就哭了。
今天下過雨，晚上的風冷飕飕的。
林嘉一邊哭，一邊給孟晨安發語音哭訴。
“安安，陸禾真他媽不是人！我以後再和他多說一句話，我就是傻逼。”
“安安，你知道麼！我今天和他外婆聊的挺好的，他外婆和我說了很多關于陸禾小時候的囧事。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系真的有所緩解。可是他去買飯隻買了他和外婆的兩份。”
“他連一頓晚飯都不願意留我吃。”
“他送我出來的時候，還和我說讓我以後都不要來了。”
“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還巴巴地跑來幫他。我真是蠢死了。”、
孟晨安聽完林嘉的語音也格外氣憤。
“什麼？！他腦子有病吧！你去陪他外婆，他居然都不給你買晚飯？”
“阿然，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吃！”
“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
孟晨安氣着氣着，突然意識到一個事情。
她穿衣服的手一頓，拿起手機發消息，“不過，阿然你什麼時候和陸禾相處這麼融洽了？還要緩合你們的關系？”
不對勁，她覺得阿然和陸禾不對勁。
林嘉坐在出租車上，吹着風火氣也消了大半，聽到孟晨安的語音頓時心虛。
“安安呀，我今天得回家，下次我請你吃飯啊。這次就算了…”說完，林嘉悻悻地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害怕接到孟晨安的電話。
畢竟她還沒想好怎麼和安安解釋她和陸禾之間發生的烏龍故事。
誰知道，林嘉一下出租車就看到了守在她家門口的孟晨安。
孟晨安小眼神格外幽怨，蹲在門口小小一隻。
既可憐又可愛。
林嘉尴尬地撓了撓頭，笑容生硬，“安安…我…”
孟晨安沖上來，揪着林嘉将她帶回家裡。
在孟晨安嚴刑逼供下，林嘉很快繳械投降，一五一十地全招了，包括陸禾在醫院說的那些話。
“我靠！你們接吻了？”
“我的天！他居然是這種人？！”
“這個世界真的要毀滅了！”
“陸禾！我要殺了他！”最後一聲震耳欲聾地嘶吼，夾帶着沖天恨意。
林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孟晨安，讓她都忍不住害怕。